影看了一下手表,顿了顿才说,“你给我一封书面的邮件,发到我的邮箱吧。” “完全可以。” 律师对此没有意见,只是道, “您还是要快点核对清单,因为税务局那边要收遗产税,这里面一些账目的事我需要你的确认才能完成。” 钟影嗯了一声,想到什么皱着眉头说: “戴肯对遗产的继承没有限制和条件?” “您是指什么?” “他没有规定我必须怎么使用这些财产吗,或者说我不能做什么。” “没有。按照他生前立的遗嘱,他将身后财产的所有使用权都交给了您没有任何形式的要求。” 律师平静地说,但其实就连他也觉得奇怪,因为这太不符合戴肯这个控制狂的作风了。 可是之前去见戴肯时,他可以确定戴肯是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出于本人意愿立的遗嘱。 律师还记得当时他问戴肯还有没有别的要求,戴肯只是道,“我没有要求了。人走茶凉,我能给他留下的只有钱,我穷的只剩下钱了。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我可我还是要道歉。” 想到这里,律师迟疑了一下还是为自己生前的老主顾多嘴道,“戴肯先生说无论您是否原谅他,他都要对您道歉。好像对他来说,留给您这些财富就是他唯一的道歉方式。” “唯一的道歉方式?” 钟影缓缓念出这句话,眸光阴沉不定。 他明明知道他在乎的始终不是钱。 “戴肯先生还说他穷的只剩下钱了。”律师说到这里有些许感慨,可钟影只是沉默,他也知道这对祖孙之间的关系有多坏,顿了顿道,“我这就去整理电子清单给您。” “再见。” 钟影挂断通话,一个人坐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缓缓闭上眼睛。 他又想起亲生父母拍的那张婚纱照。他的母亲名叫爱丽丝,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姑娘,笑起来就像阳光一样明媚。 当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他生父身边时,她笑得那么幸福,而她那时已经怀上她了。 如果不是戴肯的强行干预,等他出生后他们该是怎样幸福的家庭呢?戴肯现在说要道歉,可那时候他在做什么? 当戴肯找杀/手处决他生父时,戴肯在想什么? 是什么原因让戴肯认为非杀死他父亲不可?仅仅因为他父亲是黑发黑眼睛黄皮肤的东方人? 戴肯为之疯狂一生的所谓血统论是多么可笑的东西啊,而他为此亲手葬送了自己亲生女儿的幸福,这是怎样可笑可悲的邪恶! 他对戴肯从来都不是原谅与否的问题,而是无法原谅的问题。 伦敦机场。 钟影穿着黑色西装撑着伞走在石子路上,伦敦的雨又湿又冷,他的父母就埋葬在这里。 当他的亲生父亲死在伦敦之后,爱丽丝说什么也不肯再离开这里,后来她也死在了这里。 教堂的墓地里,两座墓碑挨在一起。墓碑上写着他们是永恒相爱的爱人。 钟影安静地看着他父母的碑,仿佛透过这两座不争不吵只是静静存在的碑,就好像看到了他父母的灵魂。 “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了。” 他弯下腰,微笑着放下手里洁白的花。他没有讲戴肯已经身亡和那些案子的事,他想他们已经到了另一个国度,那里没有罪恶,只有属于他们彼此的爱意。 而他做的一切是做给活着的人的。 “我过得很好,我想你们也是。” 他轻声道。 离开墓地之后,他准备在伦敦转转。他以前跟着养父来过这里,但也只是到父母的墓地上看过,对这座城市不算熟悉。 “前面就是伦敦桥。” 一对情侣很热心地告诉他路线,他笑着对他们说了谢谢就只身朝伦敦桥走去。 这时,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你在做什么?” 这是白可儿发来的。 他笑了一下,回复道,“我在伦敦桥上。” 白可儿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他就接到她打来的电话。他接起来就听到她狐疑的声音: “你逗我玩呢,还是你真的在伦敦桥?” “真的。” 钟影无辜道,“我怎么会骗你。” “哼,你也没少骗。” 白可儿有些傲娇般说道,停顿了片刻后又说,“你等一会儿,我来找你。” “现在吗?” 钟影抬头看着越下越大的雨,皱了皱眉说,“还是我去找你吧,你说个地方。” 他自己淋雨没事,要是害得白可儿也感冒,那这就不叫浪漫了。 “我说了让你等着你就等着。” 说完,白可儿就把童话挂断。 钟影无奈地走到伦敦桥上,一个人等待着她的到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