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额头已经是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道:“适才所说的团山堡,这里是鞑子的两白旗先锋军盘踞到底地方,看得出他们本意是直接渡河攻宁远城的,我军主力从南攻打此堡,正是要扯住两白旗主力决战。从现阶段而言,一切行动都在之前的计划之中。” “重点说说东面的虏兵。”卢木兰觉得刘兴是个宝藏一般的男孩儿,基本功很扎实,虽然紧张,但是对于战场的信息却做到了烂熟于心。对于廖耀兵和王贺这样的战场老兵,他们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自然不想多听。 可自己却是战场上的新丁,起码对于宁远这里一代非常陌生。这位年轻的作战参谋,可以兼顾自己,表明他非常有心,而且非常敬业。 “东面这支虏兵目前不知道来历,但是职部以为,其大约有两种来历。”刘兴渐渐镇定下来:“其一来自沈阳,鞑子僭称伪京的留守兵马。不过按照辽东师最近的通报,其兵势已经抵达盖州,所以沈阳即便有留守人马,也该先往盖州阻击辽东师的劲头,没道理跑宁远来。” 卢木兰好不容易在脑中建立了整个辽东地图,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刘兴得到了鼓励,继续道:“其二,职部以为,这批人马是从北面来的鞑子两黄旗人马。如果有蒙鞑混迹其中,那就更能证明这点了。” “北面都是山,怎么过来?”卢木兰问道。 宁远背山面海,延绵自大兴安岭的松岭南麓和源自燕山系大团山成为其屏障,后世也正是以此划分内蒙古和辽宁省的界线。 “山地不便行军,但并非不能行军。”刘兴道:“两黄旗离京最早,而这一块区域全是鞑虏所占,没有敌军——也就是我军的活动,完全可以从容地走山路插入辽西走廊,直接从锦州以西向宁远发起攻势。” 卢木兰不能判断这种情况在军事上可行性,望向了廖耀兵。 廖耀兵道:“这也不是不可能。若说山是屏障,那的确不假,但长城都是沿山修建的,不一样被鞑虏潜越?兵法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翻山越岭固然对马兵不利,但害在无法展开阵型作战,若只是翻越,问题却也不会太大。” “何况他们都是走惯的。”刘兴补充道。 “不管他们从哪里来,总之是冲着宁远来的。”卢木兰将话题带回了正题:“贵部可有方略?” “如果照探马所言,其正在准备攻城器械,看来并非有备而来……” “嗯?这个结论怎么得出的?”卢木兰一愣。 “鞑虏作战并不愿攻城。他们的攻城手段除去内应之外,只有围困。如果这批人马早有攻城打算,必然是备足了粮草辎重,先兵临城下,试探攻击,然后挖沟围困。而现在他们着急准备攻城器械,显然是粮草不足,后劲虚乏,欲图速战速决。”刘兴道。 卢木兰皱了皱眉:“就不许人家换个打法?” 廖耀兵先笑了,道:“卢训导,打仗这事最讲究一个‘成法’。一套《李卫公问对》用了一千年;沐公爷创出了排枪阵,神机营就用了三百年;戚少保创出了鸳鸯阵,时至今曰我军还在用。所以说,打仗这事儿,只要吃着了一次甜头,不栽跟头之前是肯定不会变的。” 卢木兰犹不肯松口:“可鞑子不是没少吃苦头啊。” “训导,他们就算想变也没法变。”刘兴忍不住道:“鞑子之所以败给我军,主要是败在阵列、火器这两项上。阵列只有靠士气维持,而士气的关键在于足衣足食、有纪律有军心。鞑子以酷刑驱使其奴仆,以厚利驱动其甲兵,前者只求苟活,后者但求财货,士气上怎可能打赢我军?” 卢木兰不由惭愧。士气正是她的本职工作,现在却轮到参谋来说,这无疑是因为自己对本职工作还没有吃透的缘故。这也正是秦都督派她下来的原因,若是一直呆在总部,不接触活生生的战士,只靠章程、条例是不可能有如此深刻的认识。 如果换个训导官如此问下来,廖耀兵等人肯定会直截了当给出一句“训导预军事者斩”。 当然,高燕和参谋长更不可能让训导官坐镇一方。正因为陛下的选拔,值得他们信任,廖耀兵等人都不愿看到卢木兰尴尬,体谅地将议题继续下去。 “故而职部以为,固守不出实为最佳应对之策。正所谓避敌锋芒击其惰归,待其攻城势头减弱,自然可以呼应主力,一股击溃。”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