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今日正是让你这首恶偿还天下血债的时候!来人!先去抄了他的家财。拘了家人来此观刑!” 王登库等人还要再说,冲上来十来个凶神恶煞似的骑士,手持马刀将众人赶到一旁,又有三五个手操劲弩的骑士往来走动。时不时拿弩弓瞄向有异动之人。这些人都是堡里有些身家的,谁也不肯拿自己小命开玩笑,只得乖乖聚在一团,如同绵羊一般。 他们只以为抄家是个漫长的过程,谁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范家的家人、奴仆、女眷全都一个不拉地带到了守备署,足足有四五十口人。 “报将军,另有范永斗亲族共一百二十七人,皆系在署衙外。”一个上校团长上前道。 冯先奇点了点头,转向范永斗:“你还有甚话说?” 范永斗见家人都已经捉拿到了署衙,知道自己难逃此劫,啐了一口浓痰,大声道:“我即便死了,也有办法叫你人头落地!” “把他儿子拖出来,斩了。”冯先奇随手往范家近亲堆里一指,杀气顿现。 “你这狗贼……”范永斗破口大骂,果然见身穿钢甲的士卒将他几个儿子从人堆里扯了出来,只往当中一推一搡,挥起马刀斜劈下去,顿时血气冲天,几个儿子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范永斗见了一口气憋在胸口,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王登库等人被围在地势低的地方,眼看着几股紫黑色的人血往自己脚下流淌过来,心跳加速,几乎跳出了腔子,纷纷往后躲避。 “将军,这何必呢……”王登库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声音中竟带着哭腔:“我等愿保将军前程似锦,万贯家财、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啊!” 冯先奇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吩咐道:“浇水。” 一桶凉水当头泼了过去,范永斗被这么一激,喉中发出呴呴之声,醒转过来。 “儿啊!”范永斗一醒过来就痛哭起来:“你这杀千刀的贼啊,杀我儿子,你不得好……啊!”一旁的骑士反手将刀柄砸在他嘴上,顿时牙齿碎了五七颗,满口的鲜血。 “这话我就不爱听。”冯先奇冷声道:“将他孙子拉出来斩了!” 刚才行刑的几个骑士冲进人堆里,推出两个嘴边才长了毛的小伙子,又从一个妇人手中夺过一个梳着总角的孩童。 那两个小伙子嚎啕大哭,哀求饶命。他们刚才哭自己父亲都没敢大出声,此刻却是再也顾不上了。 “将军!求你放了我儿啊!我愿将范家的秘藏送与将军!”妇人死命地拉住自己的儿子,为了增加自己说话的分量,还大声道:“我是范家的长媳,我掌着家里钥匙呢!将军,放过我儿子吧!” 冯先奇朝骑士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年长的孙子立时被砍倒在地,为空气中又增添了一抹血腥之气。那个孩童总算大难不死,被他母亲紧紧抱在怀中,母子二人哭得稀里哗啦。 “真是人伦惨剧……”一个商贾看不过去,却又没胆子站出来,只是低声嘀咕。 冯先奇却耳尖,锐利的目光登时扫了过来,厉声喝道:“你只看到他家悲惨,可曾想过那些因为东虏入寇而遭难的人!” 当年虏兵肆虐关内,没有一支营伍敢触其锐气,只有徐梁的手下敢带兵冲杀,并连连取胜,但终究是于大局无补。 得知虏兵背后有这些商贾为耳目,冯先奇焉能不恨! “那些人家又有何罪!死不得安葬,生不得归乡,如今还在辽东苦寒之地与野人为奴!”冯先奇恨声道。 多年积郁一朝迸发,吓得那些商贾再不敢说话,甚至连同情之色也不敢显露出来。 “带她去找银窖。”冯先奇很快收拾了情绪,挥了挥手:“找不到就一并杀了。” 范永斗已经从子孙之丧中恢复过来,颤声叫道:“你敢!找到了银子你和玉儿死得更快!” “舅啊,我得给范家留个后啊!”那长媳哭着,头也不敢抬就往外走去。 范永斗看着媳妇离去的身影,血口张合,头脑渐渐清明起来,对冯先奇道:“将军千里而来无非为财,何必闹成这般呢。老夫在朝中略有人望,只要放过张家口大小商户,老夫愿意交出全部家产。”他知道那将军与他结下血海深仇,断不会让他活着。媳妇说得也不错,范家总要留条血脉。 用范家所有家产来换得这条血脉无恙,一些老伙计大约也会照拂一二,将来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