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好似一下就安静了许多,朝野因为谢让的事动荡不已,加之圣上身体式微,长公主几乎是日日在宫里坐镇守着。 安然也搬回了家中住,楚成溪这次随赵观南一同去了漠北,楚家父子皆在军中,而楚夫人早年便已亡故,楚家成了坐空宅子,而安然此时已有孕月余,楚成溪离京前亲自将媳妇儿送回了侯府。 这日刚从安然房中回来的齐昭,看着等候在门口的贯珠以及她肩上的包袱,脚步顿住了,她知道自己再也留不住人了。 “夫人。”贯珠走至她面前叫她。 “今日就要走了吗?”看向这个与自己相依相伴几年的姑娘,齐昭心中有些不舍。 “嗯,边境战事严峻,此前一直想行走江湖,如今家国有难,我又怎可不顾,虽为女子但也算会些拳脚,想去看看也许能帮的上什么忙也不一定。” 钦佩她说走就走的洒脱勇气,齐昭轻声问她:“那···之后还打算回来吗?” 贯珠摇头,“若战事顺利,我想回西南老家开个武馆。”父亲当年临死前遗愿她没有一天忘记过,查明灾情真相,重开武馆。 如今真相已明,她也的确该走了,只是有一事她一直心有疑虑,“夫人,你既早知我身份有疑惑为何不拆穿我?” “你也从未想瞒过我不是吗?” 她喜欢吃西南的点心胡麻饼,喜欢下雨天,讨厌大太阳,会说西南当地话,所有一切等等,她身上与西南相关的事,她在自己面前毫不遮掩,这姑娘从未想过欺瞒自己,一直坦坦荡荡的。 贯珠笑了,再无顾虑,“夫人,保重!” “贯珠,万事小心。”齐昭叮嘱她。 “好。”贯珠点头回后,转身便离去了。 贯珠走的那天是寒露,天气已经越来越寒冷,云亭山上的树叶已渐渐飘零殆尽,转眼间枝头挂满了雪。 入了冬,齐昭除了每日奔波在京中各世家内眷中募集前线的所需的物资,其他大多时间就是在做衣服,带领府中所有下人一起做前线将士防寒的衣物。 漠北不比京中,尤为苦寒,齐昭最为担心的便是这样恶劣的天气将士们穿不暖,她们虽然人力有限,但做一份是一份。 漠北战事打到现在已近三月,但却越来越为惨烈,听闻了世子夫人日日在家做衣服的事,京中百姓也都开始自发的为前线捐衣捐物,甚至一度影响了周边多城。 当冬日最后的积雪也消融殆尽,齐昭就经常爬至城门角楼远眺北方大地,期冀她所牵挂的那个身影会早日出现。 三月是桃花开的季节,安然行动已然不便,这些时日齐昭也甚少再去城门角楼,一直在家陪着她。 这日夜里到了后半夜,城内护国寺的钟声响了起来,钟声持续连绵不断,几乎城中百姓都被吵醒了。 翌日上京中城家家户户挂起了白幡,满城素缟。 缠绵病榻多时的帝王,积重难返崩逝与嘉定十年三月春。 高怀宁一直守在慧安殿,念及高衍临终前一直望向门口时的眼神,思索再三吩咐了自己身边的曹嬷嬷回了躺侯府。 齐昭听完曹嬷嬷的话,沉默了半瞬,最终还是摇摇头。 只不过那一个下午,齐昭也再没出过房门。 天子殡逝,荣庆王处理完淮南营中叛事,带兵匆匆赶回京中,淮南稳固,赫岚公主被杀一事又及时查明,南罗并为因此撕毁盟约。 在宗室与内阁的扶持下,小皇子顺利继位。 战事打至五月,此前一直失利的漠北军,捷报频传回京,战局开始扭转。 六月,漠北此前失去的城池皆被收复,还逼得东胡后退了近百里,将战场转至东胡境内。 消息传回,举国振奋! 待到七月,东胡正式递交降书,请求和谈。 齐昭又开始了日日上城门角楼眺望的习惯,从夏日炎炎到秋风渐起,大军凯旋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她望了千万遍的远处。 红日高悬,齐昭的目光始终只盯着为首那策马越来越近的熟悉身影。 她终于等回了他,那个只属于她一人的英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