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澈站在了门外,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 这时,他明白:武老师不能给予自己温暖,因为,武老师比自己……好像更需要温暖。 于是。 初中之后,他就选择了离开家,离开已经找不到温暖的家,他要出去寻找温暖。 初中的宿校生活虽然艰辛,可是严澈却在吉兆县城迷恋上了另一种温暖。 那就是每天清晨,他都会起得早早的,然后来到街口,站在炸油条的大叔旁边,帮着打打下手的同时,开始了人生第一次打工赚钱。 也就是这个时候,严澈发现用打工赚来的钱买来的食物,在入口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温暖,让人鼻翼发酸,泪腺澎湃的温暖。 哪怕,在这之后的夜晚,依旧会冻得彻骨。 上高中了,他学会了用温润掩饰自己的冷淡与疏离,却被齐垣看了个通透。 刚开始的时候,严澈还疑惑:难道我的伪装得还不够?为什么付梓都看不出来自己的冷漠,偏偏齐老师就看出来了呢? 因为齐垣看出了他的冷漠,所以齐垣死了。 付梓没看出他的冷漠,反而活下来了。 还有那个傻乎乎的翟让,明明知道严澈冷漠得几乎冷血,还要赔上笑脸,时时刻刻的围在他身边,无论是上课还是打工,都唧唧喳喳地逗他开心。 …… 很久很久以后,在严澈漂泊在外很久很久以后,他发现,外面根本没有自己需找的温暖,相反的,在外面的温暖都是要代价,很沉痛很沉痛的代价。 如“自杀”的齐垣,如“失踪”是经理,如“意外车祸”的酒吧老板,如“很快乐”的翟让,如“不离不弃”的付梓…… 一笔一笔,一刀一刀的在他的灵魂上凿刻:这就是你要的温暖?! 严澈觉得累了,来自灵魂的疲惫,压得眼皮灌铅般沉重,他不想再去想,再去思考什么,他困了,他想睡了。 ◇ ◇ ◇ ◇ 分割神马的,桑不起 ◇ ◇ ◇ ◇ 山风起了,撩起一波一波的大自然的气息,由远及近,迎面扑来。 吹得桂花雨纷纷,洋洋洒洒漫天飞舞。 桂花雨沾上了那一丛竹子,葱郁的绿与淡粉的黄,两相印衬,却又协调得彰。 隐隐地,还能闻到竹叶的清新与桂花的馥郁,那么不同两种香气,却又因为混合一体,散发出的反而是更令人沉醉其中的新奇香气。 是的,一种叫惬意恬宁,叫适意逍遥的香气。 竹林旁是一个架得十分别致的葡萄架,一串串黑珍珠般的葡萄串摇摇欲坠,却又摇摆得极有韵律——很像一串串精美的风铃。 葡萄架下,顽皮的风掀起男人的发丝,在发丝间流窜嬉戏,而后打闹着离开,碎发零零散散铺满了额头。 男人青黛微蹙,睫毛在脸上留下两把扇形的阴影,两片带着不甚健康的淡紫色唇瓣紧紧抿着,抿成一条微曲的线……真的只有薄情的人才能拥有薄唇?若是薄情的人,为何嘴角会勾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手中捏着的土陶茶杯,随着主人的放松,倾斜了,碧幽幽的茶水洒了出来,在宽松的浅蓝色棉布裤上染开一朵深色的花。 世界,此刻也停滞。 藤子寅站在篱笆外,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这究竟是山水田园中人,还是人点缀了山水田园? 真正的,天然的,雌雄莫辩的美人。 ——这是藤子寅对严澈第一次见面的第一印象。 然而,这么一副唯美的画面,却使藤子寅突然心生忿忿,略带黯然:这个,就是老幺留在这里的原因?那个叫严澈的男人? 不由得,藤子寅“咳嗯”一声浅咳,果然,葡萄架下的男人睁开了眼,带着几分迷蒙看了过来,似乎看到陌生人,顷刻恢复清明。 不简单的男人。 ——这是藤子寅对严澈第一次见面的第二印象。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