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琉璃黄瓦覆在低矮的歇山顶上,两进三开的后殿外连糊窗的明纸都不全,小院的青石板没有精心打理过,能见杂草一撮撮往外冒头,倒是有个水井落在最东边,但井圈上有铁锈的痕迹。 元衿心里不是滋味。 初初听闻他,也是漠北难得的天之骄子,如今却被送到这里受这些待遇。 那日说他几岁来着?好像也是十三岁? 青山说:“公主,快走吧,天暗了您小心着凉。” 元衿的身子入秋以来发寒的厉害,尤其是到了晚上便死也不能离开暖炕。 “嗯,还是……走吧。” 她想自己很难再随意进出福君庙了。 元衿迎着寒风缩着肩膀走了几步,后殿的人复又出了来,她再回头,巴拜特穆尔拿了件猩红色的阔袖长衣卡在了殿门口,一番动作间,元衿听到了那阵熟悉的声音。 风铃它滴丁东了滴丁东。 只是比在前殿放大了许多倍。 巴拜特穆尔也在门上挂了一串风铃,但比之元衿那些,这串只得用“朴素”二字形容。 通身光面的黄铜铃铛,下面是同样的黄铜铃舌,一根红绳吊在上方,已经磨出了毛边。 挂完长衣的巴拜特穆尔回身,见到元衿还在,终于是开了口:“五公主殿下。” 他双手合十,缓缓下拜,极是谦卑恭谨。 元衿看着那悬挂的阔袖长衣,不由问:“你为什么挂那个?” “小僧烧个水,今日风大。” “哦。”元衿咽了咽口水,再度尬笑。 巴拜特穆尔很高,他的高与苏赫不同,清瘦修长,在晚秋的风里摇摇欲坠。 元衿收拾起自己胡乱的思绪,给他让了道,“神童请走。” 巴拜特穆尔轻笑了下,“不敢,公主殿下,天色不早了。” 他一手比着法印,一手指指元衿身后的路。 元衿转了身,一步没走,突然回头问:“神童大人,什么叫人不受佛恩?” 巴拜特穆尔绽开一个极璨烂的笑容,低首温言道:“小僧纸上戏言,公主殿下莫当真。” 他抬起来头又说:“公主不必叫我神童大人,我只是承蒙名师点化,巴拜特穆尔便很好,大漠南北众生皆是如此叫我。” “那你也不用叫我公主殿下。”元衿含笑也比了个法印,“宫中没有叫公主为殿下的事。” 他淡淡回:“是,公主。” 立在风中,法印仍在。 元衿快步走了出去,在福君庙吱呀作响的门边游离了片刻,见到巴拜特穆尔手持铜盆与一条白色巾绢走进了前殿。 血红袈裟在正殿内缓缓移动着,昏暗的室内,他用修长的手举着铜勺将长明灯的灯芯一一挑起。 再又传出哗哗的水声,他搅了巾绢擦拭着佛龛佛台,及元衿的书桌。 元衿静静看他许久,直到他拿了铜盆出屋,尽数将水洒在地上。 在他要去寻笤帚时,发现了门边的元衿。 于是一笑,指指天空道:“公主,天色不早了。” “嗯。” 元衿点点头,目送他又进了主殿,再等了一会会儿,他拿了铜盆、巾绢及元衿留下的佛经出来。 似乎是意料之中,巴拜特穆尔低头垂眸无奈地一笑,说:“公主……” “我没别的事,就是想谢谢你,学了你很多字,真心写得好。” 他的字伴随了元衿初初穿来的时光,也缓解了她数次濒临崩溃的无趣。 这声感谢他或许不能理解,但元衿是真心说来。 元衿朝他也做了合十,然后拉上青山真的要走了。 “公主!” 巴拜特穆尔突然喊她。 元衿回过头,藏传喇嘛素来是露出手臂的,西北风正呼呼地作响,他光洁的手随意拢了拢衣袖,白麻衣襟靠紧了他修长的脖颈,更显得他脸色煞白。 他喊完一声,杵在原地迟迟没有说话。 元衿催促他:“什么事?巴拜特穆尔?”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