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青对上他的眼神,骤然感觉陌生和震动,仿佛他那眼光是两把尖刀,能把人的眼睛刺痛。 这一年,阿墨刚刚十二岁。他们叔侄为了什么争吵,旁人不知道,只知骆青面庞沉寒,更把阿征叫过去严加审问了几回,问了什么东西?连阿征自己都蒙头蒙脑。阿征等人再去找阿墨戏耍,才知阿墨被禁足了,不许别人探望,不许阿墨外出。 而骆青,事后所查无获,再与阿墨相对,却豁然若有所觉。有一天将半夜去找他的阿墨轰走,自此再不许阿墨与他同床。阿墨惊惶不定,时时看骆青脸色,做梦都觉得骆青对他厌恶了。 人说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对阿墨而言,知他者莫若骆青;知骆青者,也莫过于他。 阿墨十三岁。 少年的青涩有褪去的迹象,形貌修长英俊,已经开始变声。阿墨这一年比以往十二年的任何时候都更沉默,时常呆呆出神,骆青问他,他也不答。骆青深深看他几眼,便不再问。 深秋的时候,骆青说:“叔帮你看了几个人家,都是好的,温柔娴淑,可为贤内助……”阿墨陡然红眼闷吼:“我不娶妻!”骆青不理他,拿了他的生辰八字,去找人算卦。 回来后阿墨就病倒了。仆人个个吓得脸色惨白:“阿墨小少爷偷偷在冰水里打坐浸了一天,小人们发现的时候,阿墨小少爷已经昏迷。” 骆青心痛惊怒,气血汹涌,复杂难言,再不敢提给阿墨定亲的事。后来又寻到各种书籍,甚至是画册,妄图扭转阿墨的“歪邪”心理。但阿墨像一颗顽石,只是盯着他,冥顽不灵。 阿墨十四岁。 冬天,骆尤鼎病来如山倒,三房老爷终成家主。 三房里在外学艺七年的嫡次子骆远回庄;骆衷也再次回来尽孝。 与上次一样,骆衷跟阿墨并无亲近。认真说来,并非骆衷不想对阿墨表示出亲近,只是阿墨自己在隔绝。阿墨只亲近骆青一人。旁人只当阿墨对骆衷心生怨气,骆青却知道阿墨是纯粹的漠视,私下里劝了阿墨几回,阿墨一如既往。 骆尤鼎已是八十七岁高龄,有内功撑着,以前一直都是老当益壮,精神矍铄。可到底年轻时拼打留下了隐患,现在一倒下,病痛缠身,虽不至于卧床不起,但也沧桑老朽,走几步路都要拄起拐杖。 骆青常常带着阿墨过去看望,叔侄俩一左一右,搀扶着骆尤鼎散步。 满院都是厚厚的雪,跟往年一样刮着寒冷的北风。 骆尤鼎边散步边唠叨,先说起阿墨小时候认人,死缠着骆青不放,骆青不抱他,他就往死里哭。阿墨被说得脸红,低头嘿嘿地笑,偶尔抬头瞥骆青一眼,也不敢多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