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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刀 第7节


    魏江声音冷漠疏离:“居无定所。”

    慕秋惊愕,又觉得这个回答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码头已近在眼前,洛河岸边垂杨依依的景致清晰可见,魏江往前走两步,似乎是打算船一靠岸便马上跳下船。

    “公子留步。”

    慕秋再次出声,叫住魏江。

    两人算不上是友人,只不过同行一程,她又欠他救命之恩,慕秋走到魏江身边,将手里握着的那把六十四骨节竹伞朝前一递,一语双关:“前路坎坷,风雨不歇,公子身边理应备着把伞遮挡风雨。”

    魏江身形顿住。

    不知是不是被慕秋的话触动了,魏江转过身来,从慕秋手里接过伞。

    这把并不大的伞,在这一刻恰好同时为两人遮去头上雨水。

    “这伞我收下了,从此你我恩情两清。”

    魏江将伞收起。

    雨水没有了油纸伞的隔绝,温柔地落在他和慕秋的身上。

    他握着合拢的伞身,脚下用力一蹬,船离岸边还有几丈远,他这一跃轻松回到岸上。

    慕秋站在原地,目送着他几个起落,消失于茫茫人群之中。

    第六章 回府。

    “恩情两清?”慕秋嘴角上翘,不乐意道,“我的命虽然没多贵重,也不能只值一把伞吧。”

    “小姐,你的伞呢?”白霜焦急的喊声从后方传来。她就离开了不到半刻钟,只是回屋给小姐拿件外衣,折返回来就看到她立在雨里,周身没有任何遮挡,吓得连忙小跑过来给她打伞。

    “我把伞赠给魏公子了。”

    但是他收下伞却没有撑着,而是孑然在雨中独行,孤身闯入偌大京城。

    衣服只是落了浅浅一层薄雨,不用再另外换一身衣服,白霜松了口气,问道:“魏公子走了吗?”

    “走了。”

    “魏公子真是个怪人。”

    “我也觉得他很古怪。”

    “说起来,奴婢在京城里还从未听说过魏公子这一号人物。”

    “兴许我们很快就能在京城听到他的名声了。”慕秋心说,这人怪是怪,厉害也是真的厉害。

    在慕秋和白霜交谈时,有四架宽敞华丽的马车早就已经在洛河码头等待许久。

    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在人群中穿梭,匆匆跑到最前方那辆马车前,声音有些喘:“少爷,船到了,现在正在排队等着进码头。”

    垂落的马车车帘被人一把挑开。

    约莫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头戴玉冠身着华服,从马车里走下来。

    他撑着伞,信步朝码头走去,眉目雅致,宛若雨中穿枝扶柳而来的月下仙人。一众下人悄无声息跟在他身后。

    在青年走到码头时,挂着“郁家商号”的船恰好停在了码头。

    青年望向甲板处,目光从白霜身上一掠而过,随即停留在慕秋身上。

    他的眼神温和亲近,让人哪怕被注视着也升不起一丝不自在,更升不起任何厌恶感。

    慢慢地,青年唇角上挑,笑了起来。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一个字。可能有这般风姿,又待慕秋这么温柔的,只有那位负帝都盛名许久的堂兄——慕云来。

    慕云来撩开衣摆,从岸上迈出一步跨到船上,朝慕秋伸出手:“地滑,下船时小心些。”

    “堂兄。”

    这个陌生的称呼几乎是脱口而出。

    慕秋扶着慕云来的手,借助他的力度在岸上站稳。

    慕云来脸上笑容更盛几分,亲自为慕秋撑伞:“这一月舟车劳顿,辛苦你了。”

    “不辛苦,就是在船上无事可做,有些无聊了。”

    跟在他身后的下人自觉去帮船上的人卸行李,慕云来没有理会这些琐事,领着慕秋朝马车走去。

    慕秋问道:“堂兄今天休息吗?”

    “知道你今日抵达京城,我就去翰林院那边告了假。之前只是派管事去扬州接你,家里没人出面,母亲就担心这般安排会让你伤心,后来你在江上遇袭的消息传回家里,家里人更是担忧了许久,如今你到了京城,若是我们还不来亲自迎接,那就太怠慢了。”

    来到马车边,慕云来亲自搀扶慕秋。

    等她进了马车,他才跟着一道坐上去。

    桌上摆着一盏茶一盘糕点,慕云来为慕秋斟了杯茶,两只手端着茶杯,递到慕秋面前,方才继续刚刚的话题。

    “其实母亲是打算和我一块儿来接你的,但她临时有些事情要处理,没办法亲自过来,所以就只有我过来了。”

    其实刚刚在甲板上看到慕云来亲自来接她,慕秋心里的紧张担忧就已经生生被喜悦压了下去。慕云来对她的态度自然有礼又不失亲近,更是让慕秋吃了一颗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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