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五十多岁上下的婆婆背着竹篓进了村,竹篓里的药大多都是他们不识得的。 静谧了半晌,终于陈玉儿道:“这个像草乌,昨天我看辰阿姐在画,与这个很像。” 婆婆听着仰起了脸,一副期盼的模样:“是药材?” “应该是药,”陈玉儿脸颊微红,恐怕自己认错了,让人失望,“您等一会儿,辰阿姐应该很快就来了,让辰阿姐看看就都知晓了。” 那婆婆点点头,应该是走了很远的路,她显得气喘吁吁,干脆坐在村头的石头上静候。 片刻功夫,就听到熙熙攘攘的声音,婆婆抬起头看到一身粗布衣裙的少女,被人簇拥着向她这边而来。 婆婆一双眼睛落在那少女的脸上,静静地打量着她。 谢良辰走到跟前,先向婆婆行了礼:“我去看看您带来的药材。” 婆婆应声。 谢良辰从竹筐中将药材拿出来仔细查看:“这是奶参,也叫猪婆奶。” 黑蛋听到这话脸顿时一红,上山的时候,辰阿姐曾告诉过他,可他没有记住。 黑蛋讪讪地道:“这长得不一样啊。” “这棵比较大,乍看起来不太像,”谢良辰将奶参折断,立即从里面冒出白色的汁液,“与我之前采给你们瞧的是不是一样?” 黑蛋和陈玉儿见状都颔首。 “慢慢来,”谢良辰笑着道,“见得多了,下次就识得了,若你们一学就会,我这个先生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孩子们又是一笑。 陈玉儿指了指谢良辰手里的另一味药:“我说这是草乌。” 谢良辰点头:“对,草乌。” 陈玉儿满脸欣喜,转头与村子里的女孩子们笑着说话。 借着收药的机会,谢良辰希望陈家村的人能多认些药材。 “你们收这药吗?”婆婆询问谢良辰。 谢良辰颔首实话实说:“山上奶参很多,价格不高,但是草乌还可以,若是您能信得过,我们收药一斤三十文。” 婆婆似是有些惊讶,不过她没有立即说卖还是不卖,反而望着谢良辰:“走了太远的路,去你家歇歇脚,讨口水喝。” 谢良辰让陈子庚搀扶起婆婆,黑蛋背上了竹篓,几个人一起回到家中。 陈老太太见外孙女、孙子带回了个婆子,顿时有些稀奇,二话不说拿出大碗来招待人喝水。 看着碗中的野薄荷,婆子微微怔愣:“这是什么?” “野薄荷,”陈老太太笑着道,“我外孙女教的,喝来可解渴,你尝尝。” 婆子端起了碗,抿了两口,然后点点头,随意地向院子里看去。 院子的笸箩里晒着谢良辰蒸、晒了几次的黄精。 谢良辰走进灶房为大锅加了把火,锅里还有黄精没有蒸好,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瞧见那婆婆的手伸进笸箩,然后拿出了黄精放在鼻端闻了闻。 谢良辰面色不改,但心中略微起波澜。 她这黑黢黢的黄精,一般人不会拿起来查看。 谢良辰装作没有看见,抬步回到院子里。 “灶房里煮的是什么?”婆子好像不经意地问。 谢良辰没有隐瞒:“在蒸药材。” 陈老太太笑着道:“我这外孙女,就爱捣鼓这些,你瞧瞧这满院子里的药材,都是她弄的。” 婆子听这话,又去端详正在晒的黄精,谢良辰走过去就要将黄精收起来。 婆婆仿佛是随口道:“做好了?” 谢良辰摇头:“没有,火候不对,还要重新再做。” 听到这话,陈老太太就像被人在心上扎了好几针,外孙女说这药制好能卖不少银钱,她本来还抱着很大的希望,毕竟外孙女说过的话,许多都实现了。 可架不住外孙女这一次次的浪费,不算药材的银钱,这烧火的柴禾也用了不少。昨晚不小心就在灶膛边睡着了,差点烧了自己的头发和眉毛。 陈老太太一边抱怨着心疼柴禾,一边看着外孙女瘦了一圈的小脸,口气强硬:“这锅再蒸不好就不能再做了。” 白天带着大家采药、卖药,回家之后还要帮陈咏胜一起看账目,大家都休息了,辰丫头又开始在灶房里折腾。 就算天天吃稻米饭、鸡蛋,这身子骨也受不了。 谢良辰这样一瘦,院子里的两只鸭子都不敢与陈老太太对视,生怕落得两只母鸡一样的下场。 陈老太太正思量着,就听到院子里的婆子道:“有饭吗?一日没吃饭,脚软走不动了。” 陈老太太下意识地想说没有,看着那老婆子单薄的模样,不禁心里一软:“晚上还剩了些吃食,你等着。” 婆子吃了一碗杂粮饭,又喝了几碗水,却没有走,最终在陈老太太家中住下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