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明显也看见他了,她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就当没看到一样收回了视线。 她微笑着, 看向面前的摊位和身边的男人说了几句话。 这下众人才注意到原来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不是别人, 正是那位王局长,王弗。 他生就一个大高个,宽肩膀, 面相很凶,四十岁上下的年纪, 威势颇重。 立在昏暗的环境之中,一点也不出挑。 两个人站在一处,实话说,并不相称。 这位王局长甚至让年轻漂亮的姑娘称的更加面目可憎一些。 王弗给文雅买了几个包子,用纸包着递给她。 跟宋健民关系好的老三在他耳边愤然小声说道:“小宋哥,这个文知青怎么回事啊?她还要脸不要了?” 在这个年代,夫妻走在路上都不好意思牵着手有什么亲密行为。 一男一女单独并肩走在一起,特别是其中一个男人还是有妇之夫,简直是在挑战大众道德底线。 两个人在周围人明里暗里的注视下,大大方方的走在一处,一圈逛下来终于走到了宋健民的摊位前。 隔着两米,文雅拉了一下王弗,想让他走。 但王弗明显早有成算,他反过来揽着文雅的腰带着她走到了摊位前,“你们这柴怎么卖?” 老三小声嘀咕了一句,“来者不善啊。” 宋健民的目光落在文雅脸上,完全不顾旁边的王弗,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这柴贱,卖不上什么钱。也就一捆二十元。买吗?” 这个年代的物价水平远远没有达到后世那种程度,二十元对于一个普通战士来说顶得上大半个月的津贴。 谁也不会拿这么大的一笔钱去买一捆柴。 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几乎是个人都能感觉到,其他战士紧张的互相对视。 文雅僵硬的站在原地,她疑心宋健民说柴贱是指桑骂槐,那双眼睛似笑非笑的斜过来,含着几分讥笑和嘲弄。 她一时觉得难堪又觉得伤心。 其实她对宋健民动过真心,只不过那点真心跟迫切改变命运与未来的野心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王弗看着文雅的表情,面色一冷。 旁边路过的人听着这个价钱也吓了一跳,“二十?你们这柴是什么柴啊?这不是抢钱吗?” 宋健民指着自己面前的柴,嗤笑道:“一斤猪肉八毛,这柴也就是太贱了,几十公斤才卖了二十。你爱买就买,不买边儿去。” 肖武赶忙上前一步打圆场,“别听他说。这柴您需要就看着给,多少换点东西就行。” “不就二十块,”王弗从兜里掏出钱一张一张的数,数出二十块往宋健民身上一砸,“这二十块,柴你给我背到家门口。” 文雅变了脸色,含着眼泪,轻轻挽住王弗的手肘,软下声音道:“算了。” 肖武弯下腰拎起柴就往背后扛,“我给您背。” 王弗推开肖武,手指着宋健民的鼻子,“用不着你。我要他背。” “我给你背到家门口,我还得给你一根根劈了是吧?少他妈的在这里装相。” 话音还没落,他的拳头就已经砸了出去。 · 日头升起来了,燕桑榆慢慢睁开双眼,懵懂迟缓的眨了几下,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半响他才反应过来,揉着眼睛问道:“哥,白玲姐呢?” 燕苍梧站起身拿出杯子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她出去买东西了。” 燕桑榆不接杯子,从床上翻身就往下跑。 “你小子跑什么?” 燕桑榆提着裤子狂奔,“去方便。” 燕苍梧看着燕桑榆走了,起身重新走到窗边向外看去。 白玲早上离开的时候,天还是黑漆漆的。 此时阳光已经撒遍街道,按理说,早市应该已经结束了,但白玲怎么还没有回来? 强烈的日光从医院的大窗投入长廊,花岗岩的地面被勤劳的后勤工作人员拖得锃光发亮,清晨的厕所干净得一尘不染。 燕桑榆发誓,住进了医院他才知道原来厕所也能这么干净, 客观上来说,住在医院的日子比待在家里还要舒服。他老哥对他的态度客气温柔的出奇就不必说了,白玲姐还常常陪他玩。 相比之下身体那点不舒服可以忽略不计,他并不介意,或者说挺愿意再住上几天。 燕桑榆一面洗手,一面这样想着。 一起洗手的另外还有三个年轻人,他们一边洗手一边交谈。 “这下惨了,回去连长和指导员排长肯定又要给咱们班开大会了。” “唉。我看咱们连的先进这一次是没咱们班了。好家伙,宋健民他是真够胆的,连团部机关干部都敢打。”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