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平素生活简单,闲暇了就坐在榻上绣花,一坐便是半晌,下人们不用伺候,忙完了自己手头的差事,便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闲聊几句。那乔祝心高气傲,不屑于搭理宫里的其他宫人,倒是经常与那些小太监们厮混在一起,听几个小太监巴结着夸奖她,言行有些孟浪。 月华虽然不苛待下人,但不是个没有规矩的,看着有些碍眼。 “皇后娘娘,依奴婢看,您还不如寻个借口,打发了她与太监做菜户,既圆满了那蹄子的心愿,也免除了祸患。”香沉气咻咻地开言道。 做菜户或者对食,宫里不禁,早就有之。宫女与宫女,宫女与太监,只要自家主子点点头,便可以搭伙过日子,后半生有个照应,在这紫禁城里不会太孤苦寂寥。 听说前朝有个嫔妃,为了拉拢敬事房的太监,好在绿头牌子上做个手脚,就将自己跟前的一个宫女赏给了那个太监做菜户。只是敬事房里的太监日日掌管着皇上云雨,淫、心最重,将那宫女折磨得生不如死。 那宫女发了狠,一声不吭,咬牙忍了两个月,在给那嫔妃梳头的时候下了狠手,将一根金簪直接插进了那嫔妃的喉咙。虽然人后来救过来了,但是前朝皇帝觉得她手段腌臜,直接弃了。 月华从那里才知道,这做菜户一定要宫人跟太监情投意合才行,不能做这种损荫德的主,因此听香沉一说,便有些沉了脸。 “那乔祝虽然心野,但总是没有犯过什么大错,怎么能这样处置?你作为风仪女官,一定要记得,赏罚宫人须公平公正,有例可循,万不可以自己的喜好度量对错。” 香沉有些焦急:“皇后娘娘教训得极是,香沉都记下了,只是这种事情要防患于未然才是,等她爬到咱的头上,也就晚了。” 月华知道她的担忧不无道理,缓了语气道:“这样的黑脸便是要秦嬷嬷去做,你就不要多嘴了,免得她以为你容她不下,给你暗中使绊子。” 下午时,月华从几个小太监跟前过,便将秦嬷嬷叫到跟前训话。 “咱宫里的那几个小太监为何身上都一股子脂粉气?他们面皮是正嫩的时候,应该还不至于擦脂抹粉,怕是跟咱宫里哪个不要脸皮的丫头厮混。你作为掌事嬷嬷便留个心思,好生敲打敲打。虽然他们只是阉人,但是也是半个男人,女儿家应当自重,不可过于轻浮。你知道本宫是忌讳这些的,查实下来,便赶出宫去,免得将来惹祸,闹出腌臜事来。” 秦嬷嬷早就对于乔祝的言行有所耳闻目睹,只是收受了她的银两手短,所以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月华怪责下来,少不得装腔作势到跟前训导一番,又敲诈了一块银子,然后禀报给月华知道,也只搪塞说是小太监偷拿了乔祝的胭脂来擦。 月华没想到秦嬷嬷竟然这样袒护,心里有些窝火,怒声斥责道:“小了偷针,大了偷金,他们虽然只是偷了香粉胭脂,那也是不可饶恕的,本宫便亲自主刑,打几人一顿板子教训教训,也好杀一儆百。” 秦嬷嬷大惊失色,知道这板子下去,小太监们捱不过,肯定会喊冤,赶紧出声求情道:“几人平素都是规矩的,大抵也是跟乔祝相熟,开个玩笑吧?” 月华紧盯着秦嬷嬷看了片刻,只看得她心里发毛,方才正色道:“看在秦嬷嬷的面子上,本宫也便罢了,只是秦嬷嬷可要好生训诫他们一通,懂些规矩和廉耻,免得将来你我管教不利,都要吃瓜酪。” 秦嬷嬷听她话里有话,忙不迭地应下去,少不得义正言辞地训斥告诫几人一番,收敛自己的言行,乔祝也不例外。 月华引以为戒,暗中叮嘱香沉,时刻盯紧了下人,松紧有度,不可过于和善,也不要太严厉苛待,掌握好分寸火候。下人们背地里说些闲言碎语也就罢了,但是千万不可以议论主子,犯了宫中大忌。管教下人时,也要小心,千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