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紧张地缩缩身子,陌孤寒悄悄地长臂一揽,将她搂进怀里。 她忍不住紧张地攥紧了他胸口的衣襟,却又按捺不住钻出头来目不转睛地去看。 第一个出来望风的那只大老鼠不知道从哪里拖来一只小孩穿的虎头鞋,五颜六色的丝线绣成虎头的样子,鞋窝里似乎还铺了棉花。 老鼠们用爪子拍打着腰间的袖珍乐器,一片杂乱无章的声响里,又有一只穿着大红裙子,头戴红花的老鼠钻出来,却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白鼠,扭扭捏捏地爬进虎头鞋里,大模大样地直立而坐,用前爪不停地梳理着小脑袋,好似搔首弄姿的姑娘。 几只老鼠整整齐齐地排好,用牙齿拖拽着虎头鞋上的绊绳往外拉。那只穿着大红裙子的老鼠坐在虎头鞋里鬼鬼祟祟地四处乱嗅,看起来有些滑稽。 负责奏乐的老鼠们走在最前面,真的是走,前肢抬起,只后肢着地,大摇大摆,还得意地敲鼓打锣。后面是负责拖行虎头鞋的“轿夫”,再后面,竟然还有老鼠从圆洞里爬出来,身后拖着小巧玲珑的“嫁妆”,井然有序,活生生就是风风光光地送嫁的队伍。 早就听魏嬷嬷讲起,说是万物皆有灵,动物修炼到一定的火候就能修炼成精,尤其是接近人气的黄鼠狼,刺猬,蛇,狐狸,老鼠,更是精怪不少。最喜欢模仿人的,就是黄皮子,总是喜欢偷大姑娘小媳妇花花绿绿的衣服穿戴。怎么这些老鼠也会穿红戴绿了? 月华不信这些怪力乱神,子虚乌有的传说,但是今日暖阁里原本熄了灯火便有些昏暗,又亲眼目睹这一场景,月华的手竟然忍不住有些抖。眼睁睁看着那些老鼠吹吹打打地出了暖阁的门,外面院子里依旧鸦雀无声,她才咂摸出不对劲来。 就算是那些宫人们规矩,陌孤寒来了不敢出声,全都蹑手蹑脚,这样大的杂乱动静,一群鼠辈大摇大摆地出去,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惊讶? 她看看那个鼠洞,所在的那面墙,不过是跟外屋的隔断,分明就是从墙上掏了一个洞,然后老鼠们从外屋爬进来的。 她这时候才倏忽间明白过来,自己是受了陌孤寒的愚弄,这分明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一场“鼠戏”! 老鼠是颇有灵性的小畜生,就比如老鼠偷鸡蛋,便懂得分工合作,一个四脚朝天躺在地上,抱着鸡蛋,另一个拖拽着尾巴,直接将鸡蛋偷到自己的窝里,滚落下去,磕破了来吃,那心眼就好比是个四五岁的顽童。 所以民间有训鼠艺人,可以训练老鼠,令其乖乖听从指挥,在街头巷尾进行各种表演,包括李三娘坠井,李全进瓜,佛台偷灯油等,只是从来没有见过,所以今日竟然这样轻易就中了陌孤寒的圈套。 她一撩被子,就想要下床,被陌孤寒一把拽住了,压低声音问:“你做什么去?” 褚月华见他仍旧装模作样,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些好笑,也不点破:“自然是追出去看看,这么可爱的小白鼠被抬去了哪里?可莫果真嫁给了大花猫。” 陌孤寒见她前一刻还瑟缩在自己怀里,活像一只见了花猫的小老鼠,怎么转眼就这样大的胆子? 他笑得格外不怀好意:“朕猜猜,皇后是好奇,亟不可待地想去闹洞房吧?” “才不是!”月华解释的话还未出口,便被陌孤寒一把拉了下来。 “它们嫁女,我们洞房,春宵一刻,两不相干,你去凑什么热闹?” 月华一直觉得,陌孤寒那是高冷君子,向来不苟言笑,不近女色啊,怎么,短短几日,就全都变了呢? 她来不及思考,也没有想出答案,就被陌孤寒这只威武的大花猫三两下剥成一只小白鼠,然后又吃干抹净了。 椒房殿里,泠妃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案上瑶琴,有些心不在焉。 宫人水遥从外面没精打采地回来,站在门口,有些犹豫,不敢进来。 泠贵妃扭头看见她,满怀希翼的眸子逐渐暗沉下来,颓丧地垂下肩膀:“没来是么?” 水遥点点头,吞吞吐吐。 “又去皇后那里了?” 水遥还是只能点点头。 “进来啊,难道本宫能吃了你不成?”泠贵妃突然恼起来,横起了双目。 水遥小心翼翼地进来,离她五尺开外站定,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水遥笑得极是勉强:“听说,听说今天皇上为了讨皇后娘娘欢喜,不仅命御膳房蒸了老鼠馍馍,还从宫外专门寻了训鼠的艺人进来。”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