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左相孟林和兵部尚书迟勋齐齐一凛。若是硬来,以车里那两人的脾性,必然要将楚国闹个天翻地覆,他们还真没把握降得住他们。他们挑目看了一眼城下一片人海,虽然不是正经士兵,但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气势不亚于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老兵。两人齐齐拧眉。 “袁靖,你是要谋逆不成?”孟林还是硬着头皮喝道。他堂堂左相,输人不能输阵,被一个轻狂书生震住他以后还在官场混不混了? 袁靖恭敬一礼,“不敢,左相别乱给下官扣帽子,下官一介书生当不起此罪。下官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左相官居一品,混迹官场多年,下官说的话对与不对,相信左相心中能有一个正确的论断。” 孟林与迟勋被他噎的无语反驳,但,诚如袁靖所言,两人毕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又岂是能被人三言两语唬住的。孟林朝着马车喊道:“齐大人,皇上有言在先,这十万人不可放出城,齐大人要么请接旨,要么解散这些人,自行回宫向皇上交待。” “左相,你确定这是皇上的话?假传圣旨是什么罪你该比我清楚。”苏浅清脆的声音自马车中响起,不怒自威。 孟林冷哼了一声,“自然是皇上的话,谁敢假传圣旨?齐大人还是快快散去,或者下车接旨。” “若我不能从命呢?”苏浅轻笑了一声。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迟勋忽然一挥手,“弓箭手准备。” 城楼上上万士兵齐齐拉开弓箭,对准下面十万人。气氛霎时剑拔弩张,火花四射。 难得的是虽然十万人手无寸铁,但无一面有惧色。不知是他们太相信城上的士兵不敢真的射箭,还是太相信苏浅可以保他们性命无虞。 袁靖也有一丝紧张,低声问苏浅道:“公主,咱们不让步,真的没问题么?” “难道你让步了,就没问题了么?”苏浅轻斥道。 袁靖一噎,看这架势,左相和迟尚书分明是不满苏浅出任楚国重臣,借机公报私仇,怎么肯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真不知道皇上和太子怎么想的。”他嘟囔了一句。既要用人家,又要百般刁难,难得的是浅萝公主还能气定神闲地面对两父子的刁难不气不怒。 苏浅笑道:“他们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这话若是被他们听见,非议皇上和太子,估计脑袋没办法再继续呆在自己身上了。” 袁靖一凛,知她是警示他隔墙有耳,小心祸从口出,立即噤声不敢再牢骚。 苏浅掀开帘子,探身站在了袁靖身边,声音清越温和:“左相,迟尚书,刀兵相见可不是上策,相信我皇上舅舅也是不愿意看见他的子民和士兵互相残杀的,传出去被天下人嘲笑楚国不说,只怕于楚国安定也不利,到时百姓人人自危,不必别人来打,自己就被自己人灭国了。若羽公主和楚辰皇子及两位世子生死未卜,若不及时找到,被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或掳去做了人质,或借机寻衅滋事,于楚国都是祸事一桩,事急从权,两位大人回去禀告皇上,相信他可以理解的。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他必不会做。” 她言辞恳切,句句入情入理,孟林与迟勋一时无话可驳。但孟林还是坚持道:“秘书令大人虽然句句在理,但皇命难违,我们也是没法子。请秘书令大人接旨吧。” 苏浅哼笑了一声,“左相大人且念一念旨意吧,我听着便是。” 苏浅自然是不必跪下接旨的,但其他人可没这个特权,城楼上的士兵齐齐跪下,城下的十万人也齐齐跪下,袁靖跳下马车,也恭敬地跪下来。 苏浅站立车头,身形挺直如莲,凛凛王者之风。 孟林与迟勋看着她闲适的姿态心里齐齐生出惧意。上官陌坐在马车里懒懒的闭眸浅睡,莲儿轻手轻脚收拾着麻将牌,车头驾车的那位也是端坐如钟。只这四人没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秘书令大人奉命募集十万新兵前往边境援救若羽公主与大皇子,及楚越世子与楚铮世子,所过之处,官员相宜行事,不得阻拦。”孟林读完圣旨,不禁一惊,他明明拿的是一道拦下苏浅的圣旨,不曾离身,怎么竟变成了这么一道圣旨?但圣旨上炫目的朱红皇印又令他不能不信圣旨的真实。 迟勋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孟相,你读的什么?” 孟林将圣旨递在他手上,“你看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