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小虫子在吸饱血后跟着一只只爆体,血浆霎时崩成漫天血雾,轻飘飘如搔痒一般落到何连连脸上。 “啊——”何连连疯一样跳起来,伸手抓自己的脸。 他没法平静下来,绕着尸体一圈又一圈地跑,直到力气用尽,颓然跪地。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他摇头,伏在地上哽咽。 现在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严先生他们的恶作剧了——人命在前,再没有比这更血淋淋的警告了。 何连连精疲力竭地脱下外衣,裹起湛卢重新绑到身上,踽踽向前。 这就是严先生逼他离开的手段?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 草丛另一边月光照不到之处,那个理该被耗子药药去半条命的顾思南仰头问:“义父,你究竟看中他什么了?” “傻。”严先生袖手说道。 顾思南嗤笑:“他傻吗?我看一点都不傻,还不忘把湛卢拿走呢!” 严先生在这暗处眼神幽幽:“这就很傻了。” 顾思南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严先生失笑:“走吧,再不回去该让他们发现了。” 顾思南边走边缠着他:“可是义父为什么要选一个这么傻的人?” 严先生揽住他肩头,轻轻一拍:“因为傻人有傻福。” “义父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傻?” “别这么说,傻人是不配回总坛领罚的,但你有。” “义父你真是坏死了,我诅咒何连连不去找封乙,气死你。” 皋兰山战败后,大应伤得仿佛连老天爷都垂头丧气,从入冬一连两个月,难见丽日晴空。 舟摇摇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天空落下雪粒,还没沾他衣,便身不由己地化去。 封天麟立在甲板上想:这他娘的什么时候放晴啊! 都快没衣服穿了。 这时候船靠岸,与微山湖边破破烂烂的渡口一撞,剧烈抖了两抖。封天麟下意识地扎了个马步,稳住下盘大骂:“谁在掌舵?会不会开船!” “小侯爷,您将就将就得了吧,这船没沉就是托您的福谢天谢地了。”潮平从舵舱出来,怀里还抱着个约莫四五岁的女孩子,在嫌弃地瞪着封天麟,附和道,“就是就是,二哥你知道开船多难吗?” 封天麟立眉,认为自己亲妹妹跟别人合起火来编排自己,是十足的大逆不道:“你裹什么乱?给我过来。” “我不。”小家伙搂住潮平,留了个屁股给他。 封天麟正要过去拿人,忽然有人从舱里连滚带爬地冲出来,急赤白咧大喊:“小……小侯爷……让……呕……” “……天九,你这是干什么?”封天麟伸手扶了他一把,奈何这人冲力太猛,直接将小侯爷的马步给击溃了。两个人一起滚在地上,封天麟只觉得自己的前襟衣袖甚至肩头都被洒上了狗屎,后知后觉地咆哮道,“陈天九,你到底在干什么!” 天九从他身上爬起来,跳蚤似的翻出船上岸,边吐边口齿不清地回答:“小……侯爷呕……我呕……晕船呕……”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