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乔紧紧地攥着手中圣旨,声音有些发颤,“至少,我以为你会明白。” “是你说北晋痼疾已久,你说若再不插手就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你说你想去坐那个位置,你想去做成那些本该做成的事。” “那个时候的睿王在我眼里是能拯救北晋之人,你敢只身去康州彻查采生折割,你敢细数朝中奸佞之辈,你敢公然与风头正盛的皇子作对,你敢彻查陈年冤案还冤死将士一个公道——” 周乔顿了顿,红着眼眶一字一句地问:“为何你一坐上这个位置就变了?” 临舟看着她的样子,听着她的质问,所有的解释之语都已说不出口。 “姐姐说,我受伤后陛下曾来看望过,并承诺不会再让我出战。我姑且认为这是陛下对周乔的关切与看重。” 她抬手,将圣旨拿到他面前,“陛下既然看重周乔,就请收回圣旨。无论是去是留,是生是死,我都要背水一战。” 声音不大,却极为坚定。 临舟甚至不敢盯她的眼睛,因为那里面的坦荡率直足以将他灼烧。 见他不接,周乔说:“陛下若一定要下旨,我宁可圣旨命我带兵死守,而不是如此逼我像物件一样嫁到别国去。望陛下记得,我周乔是北晋的武英将军,要我卫国要我牺牲,都只能在战场上。”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最终,一只干净的手接过了那道圣旨。临舟尚未来得及与她多说一句话,便见周乔转身离开,走得头也不回。 他望着那道纤瘦却坚毅的身影,只觉心口处猛地抽疼了下。此役无论胜败,结局都是一样的。 他独孤临舟,纵然身为一国之君坐拥江山天下,也永远无法再在她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 “八百步!” 城门瞭望台上的兵士高声喊道。 声音未落,周乔已经驭马而来。顾霆尉等一众高阶正从军帐中出来,顾霆尉手上拿着德仁公公亲传的陛下手谕。 见到周乔一身盔甲手持利剑而来,顾霆尉问道:“陛下已下了圣旨,你可知道?” “我知道。”周乔骑在马上,神色复杂。 虽未多言,但顾霆尉已然明白她的来意。 “将军,你真的要……嫁给那个南楚七皇子吗?”此时黑鹰军的一名都统大着胆子问。 “说的什么屁话!上战场打仗要么赢要么输,要么生要么死,哪有打不赢就把将军交出去的道理?!”楚渊第一个吼了回去。 “楚都统说的是!陛下这道圣旨是为了百姓,可我们、还有将军,不也都是百姓吗!若无将军,我们至今都还在锦州卫无人问津,如何能立下军功,成为名副其实的黑鹰军?” “就是!再说将军长在我们燕林军,我们太尉大人视将军如亲生女儿,他若还在,定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顾霆尉一听啧了一声,“怎么,我爹不在了,难不成我顾霆尉就是个孬种,见打不赢仗了就平白把妹妹交出去?不想嫁就跟他们打!打都没打怎的知道打不赢。” 说着他看向周乔,“你箭伤怎么样,还能打吗?”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周乔喉头哽咽,眼眶有些发红。她别过脸去迅速地一抹眼角,随即转过头来,神情傲得不行:“瞧不起谁呢,砍掉一条胳膊也照样能打。” “五百步——” 瞭望台上又传来一声高喝。 顾霆尉望过去,瞭望台上弓弩手已尽数就位。城门处的守将也正等着一声令下。 他将手谕收了起来,像是从来没看过上面所书一般,沉声道:“开城门,列阵!”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