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想越是心惊,陈成涵此刻怡然自得在我身边,那就肯定没有因“世纪明珠”的工程受到影响,这个人,恐怕本来就不是我所认识的那般温文尔雅的“儒商”形象,其城府之深,当令人咂舌。回想起与他相识的种种境况,那些不符合常理的地方忽然得到了解释,比如为什么一个严谨的世家公子,竟然会一头热痴缠一个男孩,如果一切都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那么,只怕认识他这么久,我从未有幸见识过真正的陈成涵。也是,陈家三少何等人物,本来就不是林世东那样的窝囊废,又怎么可能对一个陌生少年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我心里暗暗发痛,恨不得狠狠给自己扇一个耳光,简逸啊简逸,你做了两辈子人,为什么从来都是识人不清?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陈成涵一定以他的手段利用了夏氏,并获得巨大好处。但他到底在整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是从众还是主要策划人,他到底获得多少好处,以及,他代表的,到底是哪一派势力,目前看来,还不好判断。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说当日陈成涵是故意让我听到他的电话,算准了我会动恻隐之心,为他哀求夏兆柏高抬贵手。那么,一朝功成,又何必煞费苦心,把我这个用过了的棋子从香港弄走? 在香港到底会发生什么?他这么做,目的何在呢? 第章 房间外传来轻微脚步声,甚至连落在地板上的声音都控制得如此合适,既不会过大而显得粗暴无礼,又不会悄无声息而令你措手不及。这就是陈三公子,一举一动永远都如此有礼有节,永远都如此恰到好处。 只不过从此刻开始,他的举止再无法唤起我会心的微笑,却如暗夜梦魇,令我勃然惊心。 可我别无选择,此刻没有夏兆柏,没有那个一直以来霸道却坚定如山的男人在我背后支撑,我只能独自一人面对他,我必须独自一人去解开所有谜团。我放慢呼吸,就如同进入深度睡眠一般,我感觉他一动不动注视着我,然后,慢慢的,有炙热的呼吸喷到我脸颊上,随即,有温湿柔软之物轻轻触碰我的嘴角,只停留片刻,随即离开。我听见他叹息了一声,床垫一陷,应当是侧坐了下来,随后伸手温柔地抚摩过我的头发,顺势滑过我的脸颊,停留在嘴唇上。 我尽管努力放松,但任是谁,被这么抚摩,也很难继续装睡。我索性皱了眉头,装作睡不安稳,辗转了几下,猛地地睁开眼睛。 那一瞬间,他脸上有些惊诧,随即又缓和下来,与印象中一般无二的温柔笑脸落入眼中,与印象中一般无二的满载深情的眼眸注视着我,现出宠溺和关怀,含笑着注视我,柔声问:“醒了?” 我故作困惑地发愣,过了一会,沙哑着声音问:“Simon?” “是我。”他吻吻我的手,含笑说:“怎么了?做噩梦了?” 我看看四周格调优雅的欧式家居,柔和的棕绿色纱帘透出淡淡光线。我略动了动,灵机一动,随口轻声说:“我做了噩梦……” “梦见什么了?” 我欲言又止,为难地说:“没什么,只是,只是一些不太好的记忆。” “哦?”陈成涵探究地看着我,握住我的肩膀,慢慢地问:“是关于什么的记忆?” 我躲避着他的眼光,支支吾吾说:“我,我忘记了。” 他眼中亮光一闪,放柔腔调,几乎是哄骗一样问:“简简,告诉我没有关系,是关于谁的记忆?” 我忽然从他话中捕抓到一丝信息,一丝他想要我说出的不知什么的信息。我怯生生抬起头,咬着嘴唇,嘶哑地说:“你,你别问了好不好?有些事,我,我不想你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他按住我的肩膀,半抱着环住我,距离很亲密,却又留有一定空隙,不让人觉得尴尬,他微笑着看我,柔声问:“简简,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好。”我乖乖地应。 我的乖巧显然取悦了他,他眼神一动,笑意更深,摸摸我的头发,迟疑着问:“夏先生,对你到底怎么样?好,还是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我明显感觉到他希望我回答的是不好,似乎这个答案他期待已久,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迫切地希望,或者说渴望我说夏兆柏的不是。我垂下头,缩在被子里的手握成拳头,想了想,轻声说:“夏先生,对我其实,很好。他有恩于我,我不能,不能看着他有事,而且,这件事是因为我,”我语气中带了呜咽:“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求他就没事了,都是我不好……” “嘘,”他温柔地将我揽入怀中,拍拍我的后背,语气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我善良的天使,果然是你求的,可怜的孩子,为了我你吃苦了。他让你做什么了?以什么为交换?嗯?告诉我,别怕。” 我心下咯噔一声,忽然间明白了陈成涵希望我说出什么,或者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