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营地。 长安搀着醉意醺然的严臻走进宿舍。 “经……经理,别为难……为难严排长……他骗你……也是……是想让……让你高兴……他为了你……可是耗干了脑油……这……这些点子都是他想的……都是他操持的……我……我们就是搭把手……”赵铁头扒着门框,舌头捋不直了还要啰嗦,一旁的王焕奇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将他扯下台阶,顺手将门关上。 “经理,你们早点睡!” “不……不能走……严排长万一挨……挨打了咋办……” “挨刀子也轮不到你心疼,走!你这个不长眼的!” “骂……骂人!我日……” 外面的音浪渐小,脚步声也渐渐消失,不多一会儿,外面就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长安把严臻扶到床边坐下,刚撒开手,他就像个不倒翁似的‘咚’地仰面倒在床上。 她扶着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半跪在床上,将搭有红喜字的枕头拿过来,垫在他的脖子下面。 他紧锁眉头,嘴里不时哼唧两声,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她跪在床边,伸手在他挤成川字型的眉间揉了揉,想减轻他的痛苦。 他果然不动了,浓眉一展,卷曲的睫毛像扇面似地颤了颤,嘴里发出轻微的鼾声。 她松了口气,身子一软,软泥一样倒在他的身边。 太累了。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好像从知道有这场婚礼开始,就自动陷入一种混沌错乱的状态中去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与他成婚,可细细思量后,又觉得没有哪一种婚礼形式能像今天一样把她感动到泪流不止。 正如徐海晏致辞时说的,她和严臻在工作征战的公路线上喜结连理,将人生最重要的时刻留在了奉献青春的地方,这是一个令人无比自豪,无比骄傲的时刻! 比起城市里那些豪华璀璨的婚礼现场,工地临时搭建的礼台显得有些寒酸,有些微不足道。这里没有衣衫鬓影,华灯香槟,可这里有蓝蓝的天空,清新的空气,有自信淳朴的工友,有热火朝天的在建工地,在他们看来,婚礼的实际意义远比那些虚假的表面功夫更实在,更值得人铭记终生。 可幸福的波浪随着喜宴的尾声渐渐褪去之后,她却变得比以前还要忐忑和不安。 她不敢想象远在苏州的宋志娟,若是知晓婚礼的事,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她挨几句责骂没关系,可就怕把两位老人气着了,气出个好歹来,到时才真的是罪不可赦。 严臻虽然擅于揣摩人的心思,却根本想不到,宋志娟对她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同她一样,他选择用另一种不理智的方法同他母亲抗衡。 说白了,他是个只注重结果不注重过程的人。 之前在部队工地,他能绕过表白那道环节,出人意料的向她求婚,不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可能军人都有这个通病。当既定目标明确之后,他不会考虑那么多的细枝末节,只追求一个结果。可生活的大树却偏偏是由这些细枝末节生成的,没有枝杈的树干,外强中干,又怎能扛过风霜雪雨的侵袭。 可事到如今,木已成舟,米已成炊。 一切都已成为不可改变的定局。 她只能接受现实,努力趟过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