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说:“也是知青,她前天帮我浇的地。” 郑重心想,难怪这么慢腾腾的,自己的事情都那么吃力了,还有别人那份,他急着想走,说:“我来吧。” 等他回去换件裤子再来干。 沈乔其实也就剩一点没收尾,说:“不用,我马上就好。” 她这个马上,估摸着又过去十几分钟。 郑重无事可干,隐约觉得自己动一下裤子的裂缝就更大,只能手撑头看天上,余光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向,要不是就这么一条路,有被看见的可能性,他早就走人了。 沈乔本来是觉得他有点奇怪,不过这会左右看,自作多情想是不是因为已经空无一人,怕她一个人待着才这样。 不过以她有限的理解,觉得郑重也不是这样贴心的人,反正刚刚也去问过一次,尽过人情世故的本分,她索性当做没看见,提着桶要回。 走出几步,感觉有东西爬过脚背,她忍不住尖嚎一声。 要说这几年在大队没习惯什么,那恐怕就是蛇鼠两样,甚至都没敢低头看,就跑出好几步。 郑重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也顾不上自己现在的情况,就往她这边小跑。 声音难得有几分急促说:“怎么了?” 沈乔抖着说:“好像有,老鼠。” 这种东西,灾荒三年都是粮食。 郑重面不改色,隐约觉得她更加有三分惨白,说:“跑了。” 当然是跑得远远的,不然沈乔都觉得自己能吓晕过去,她甩着自己的脚,那种感觉好像一直没办法褪去。 连鸡皮疙瘩都一点一点冒上来,像是雨后春笋。 这样看着多少有点小题大做的样子,没少被队里人说闲话,毕竟地里干活什么都有可能出现。 沈乔自己也想改过,但那种生理上的害怕是怎么都藏不住的,她意识回笼说:“对对对,跑了。” 还是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郑重没办法理解,他最亲近的女生恐怕就是二姐郑月香,但那也是个能提溜着老鼠尾巴甩的人物。 因此他只是说:“你先走吧。” 沈乔当然要离开这里,而且是忙不迭,就是走出几步又看到黑影蹿过去,猛地刹住脚步。 她下意识把求助的目光投回去,心想还是有个人陪她走几步最好。 郑重倒是看得懂,可惜他现在不想伸出援助之手,只得当做没看见。 背影又让郑重想起来自己养过的那只小狗,只差有条垂在地上的尾巴。 他想替自己解释一句,又不知道从何开口,长久以来的沉默寡言已经让他习惯自己的贫乏的语言能力,这会临时要讲都失去组织的念头。 凉飕飕的风吹过,他觉得自己的屁股格外清爽,心想还是快点回去吧。 眼看着沈乔走到看不见人,他才匆匆往家里走。 他住的是三间土坯房,那年从家里搬出来,大队给他的空置屋子。 地方挺大的,可惜破破烂烂,是这么几年仔细拾掇过才能住人,不过他一向凑合,觉得有墙和屋顶能遮风避雨就行,也没怎么管过。 他进屋后先换裤子,再去喂牲畜,最后进的厨房。 里头的东西算是应有尽有,柴米油盐一应俱全,他把米饭蒸上,青菜洗一洗就下锅炒,拿东西的时候正好看到放鸡蛋的小篮子,手略微有些迟疑。 这些他都是攒一攒拿到大队去,定时会有人送到供销社,一个蛋能值五分钱。 吃的念头他是没有,对自己向来很苛刻。 但是这会想到沈乔那个背影,不知怎么的拿起两个。 他记得原来听说过,沈知青一个月要吃十来个鸡蛋。 别看不多,鸡蛋就跟队员们的银行一样,是生财的法宝,家里再受宠的孩子一个月能吃上一个就很不错。 十来个,大家是想都不敢想,当然会引起议论。 他拿起又放下,觉得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也很奇怪,怎么会想着把它们给沈乔吃。 他甩甩头,把菜扔进烧好的锅里翻炒,放盐之后就盛起来。 每顿只炒一个菜,对他这样干重活的人理所当然要分量大,说是用盆装都不过分。 他大口大口地吃着,连蜡烛都没有点,借着些微的月光存活。 对他来说倒不是为省钱,纯粹是有的时候不大喜欢光亮,反正点上左右看也是他一个人,没什么必要。 毕竟每样东西的摆放对他来说也很是熟悉,哪怕是摸黑走路也没什么困难,他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洗碗、洗澡、洗衣服后上床睡觉。 他每天几乎都是一沾枕头就睡,连做梦的时候都很少,今天是破天荒梦见了沈乔。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那双盈盈的眼睛被无限放大,好像透露着谴责。 虽然沈乔并没有这样想,她到知青点的时候,大家已经吃完饭。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