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从善如流道:“饿了吗?” 一天好像就操心她三顿饭。 沈乔好笑道:“怎么感觉你问过我好几次。” 从早到晚都是这一句。 郑重回想一下,说:“好像是。” 但这是他最朴素的想法,人最重要的毕竟就是这点事。 沈乔有时候跟他说话,也常常觉得话头就断在一半,这事要搁在别的男人身上,她一准没有聊下去的欲望,可这个人是他,她就想着这样能让自己随心所欲想从哪里起头就从哪里,这会说:“我想吃肉。” 不是鸡鸭那种的,对大多数人来说,单用这个字的时候都是指猪。 郑重比她来县城的次数更多,说:“吃封肉吧。” 是用五花肉做成的本地的特色,家家逢年过节会做的大菜,国营饭店的厨子以做这道菜出名。 沈乔光听名字就咽口水,说:“走走走。” 样子就很迫不及待,恨不得抬脚就能到。 郑重也馋肉,毕竟他仍然是这时代的大多数人,他说:“那多吃点。” 甭管是一份两份,只要不撑坏就行。 沈乔忙不迭点头说:“肯定的。” 虽然她脸上已经是乐开花,但郑重犹嫌不够。 在他的设想里,今天是应该给她买新衣服、给她带好吃的,现在差一样多少差点意思。 他心里想着还是应该再给她买点什么,就是可惜钱已经花得差不多。 下次进城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公社的东西他又觉得不够好,真是叫人为难。 沈乔哪里知道他的心思,一门心思就是惦记着肉,她老远就闻到味道,兴冲冲道:“国营饭店。” 其实连招牌都还没看到。 郑重倒是认得路,说:“再拐过去就到。” 两个人隔着段距离走路,中间有个人过去都行,这也是这会的常态。 即使是老夫老妻,都不会在大街上太亲密。 沈乔侧过头看他,忽然往前跳一步。 郑重只顾着看她,这会才发现地上被哪个孩子用粉笔划着格子。 他说:“沪市也有这个?” 对大队的人来说,沪市首都这样的地方总是有许多神秘色彩,想象中加上写离奇古怪的成分。 沈乔笑道:“都有。” 又想起个笑话来,说:“我刚来大队的时候,军叔还问我‘沪市人是不是顿顿大米饭’。” 倒不是嘲笑的意思,但多少有点不可思议。 郑重心想大家都吃供应,城里人是阔一些,但也不至于阔到这地步。 他说:“一个月能吃几次?” 沈乔摇头说:“一次也不吃。” 郑重显然震惊,眼睛都更大些。 沈乔道:“我在家的时候,月供应是二十七斤,细粮粗粮说是三比七,其实从来没买到过。市里头连菜都要凭票,米饭其实是大头,大家都是细粮拿去换地瓜,一斤能换五斤呢。” 纯细粮的东西,也就过年那一顿。 郑重还是头一次听这些细节,毕竟对他以前来说,这些都是没有用的知识。 他道:“那队里还可以。” 沈乔又摇头说:“是你可以。” 就她那点工分,也是粗粮吃饱的程度而已。 这倒也是,不过郑重说:“我每年有五十斤大米。” 其实队里也是分粗粮为主,不过大队长看在他工分的份上,总会给得更多些。 沈乔还没听过谁一年有这么多,再次感叹道:“你真的好能干。” 郑重倒不是为炫耀自己,而是说:“都给你吃。” 不够还可以跟人家换,队员们也是舍不得吃的,像他以前一样。 沈乔心想那可真是太奢侈了,决定好好跟他讲讲什么叫过日子,她说:“这样不行。” 对她来说,能每顿吃饱饭就已经好过现在很多。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