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殿下昔年执意求娶,我尚是司徒府千金,受父兄宠爱。” “若无殿下后来执意和离,我尚是齐王妃,想着与您琴瑟和鸣,白首一生。” “妾身今日种种,皆拜您所赐。” 青灯古佛下,她捧着一盏热粥,很想这样说。 但又一想,他和她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 说了又如何。 就,谢谢吧。 谢你,今日一饭之恩。谢你,今夜救命之恩。 于是,她躬身拜首,以头抢地,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个跪礼。 至此一跪,李慕摧心剖肝。 小剧场: 那个曾削发为僧、遁入空门六年的天家之子,登基为帝了。 然裴朝露未着凤冠翟衣,只布服荆钗隐在人群,随众生跪首,恭贺“吾皇万岁。” 九重高台上,李慕睥睨天下,于万千人中还是一眼便能识出她的轮廓。 却也只得由她跪,由她贺,由她转身离去。 “她什么都好,唯名不好。”是夜,帝与国舅饮酒醉。 国舅颔首,“臣妹闺名,确实不好。”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第27章 那帕子向上微折着,恰巧露了帕上绣着的半枝樱花,是苏绣的针法,以戗针和擞和针一点一点绣出晕染的颜色。 这针法正是薛姮手把手教给岑樱的,她神色微怔,看着那青绢上泄出的一点嫩粉,视野模糊成苍白,脑中亦是空白一片。 嬴衍没料到这帕子会从袖中掉出来,又恰巧被薛姮撞见。他与这位未婚妻并不相熟,不知她的为人,但他和岑樱的事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是以一句解释也没有,俯身拾过了帕子,抽身离开。 直至他走出了很远,薛姮还跪在地上,夏日衣裳单薄,石板的坚硬与阴凉都透过布料渗入肌肤来,她却浑然不觉。 原来,樱樱说的那个夫君、“闷罐儿”,竟是…… 眼眶突然酸涩欲裂,几滴眼泪滴在石板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和殿下是从小的婚约,也许他不会相信,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他了。听闻他喜欢弈棋,她便苦心钻研棋艺。听闻他喜欢艺文,她便自幼苦读书文,只为将来能多和他谈论几句而已。 她一直都在为了成为他的妻子而努力,哪怕她也很早就知晓,他们之间没有可能。在她被名义上的长兄玷污的时候,在家族与东宫交恶的时候,在身世大白、知晓她不过是个可笑的赝品的时候,在她明白殿下并不喜欢她的时候…… 但她都还自欺欺人地存了一丝幻想,幻想着他会履行婚姻,幻想可以嫁给他,逃离那个宛如噩梦的家。 直至方才看见了那方帕子,她才知晓是真的不可能了。 殿下他有喜欢的人。 他连自己精心做的香囊看也没看,直接扔给了下人,却和樱樱两心相悦,大费周折地来公主府,也许也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薛姮搭着白蔻的手站起身来,心下寂如死灰,想起那些夜里岑樱怀着甜蜜的笑和她说起“夫君”的事,一时又如刀割。 她并不怨恨樱樱,白白占了她十六年身份,这婚约还回去也是应该的。 她只是突然有些难过,做了那么多年的梦,终于也都碎成了齑粉。从今以后,更是连做梦的权利也没有了…… 调整好脸上的情绪,回到湖心亭里,岑樱已经回来了。 见薛姮回来,她有些紧张地起身:“姮姮,你回来了。” “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 方才她是和闷罐儿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