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了岑治被新帝带走一事,又请辞:“臣才疏智浅,几次误了上皇之事,实在无颜忝居此位。” “你想辞职?” 嬴伋掀眉,语气辨不出喜怒:“一件小事而已,办不好就办不好吧,他是皇帝,你是臣子,还能忤逆他不成。宁渊何必妄自菲薄。” “你和你父亲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朕如今也老了,再无你们父子可倚仗,又能倚仗谁呢,你那两个被关起来的表弟么?”嬴伋冷然扯了扯唇,一番话说得无比凄凉。 “宁渊,朕的生辰又快到了,还要靠你和你父亲替朕张罗呢。” 一来一往之间,薛崇已明了他的意图,但仍是请辞:“臣妹此次出逃遭遇剧变,失去记忆,臣将她送去了乡下别庄调养,想过去照看几日。” “姮丫头么?倒真是可怜。”嬴伋深深叹道,“去吧,你的辞呈朕压下了,这一月间,就先与你批个长假。” 事情就此定了下来,次日,薛崇回了白鹭府与副职交接完毕,去往定国公府建在乡下的别庄。 薛姮已于昨日被送了过来,原属聆水小筑的丫鬟侍女也都一并遣来,此时正陪着她在院里爬满牵牛藤的秋千上玩耍。 隔着一丛蔷薇怒放的篱笆,他驻足看了许久。她坐在秋千上,正扭头与丫鬟们说说笑笑,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明艳,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面色也比往日红润许多。 难道,是真的失忆了? 他目光沉沉地看了许久,最终也未过去。 —— 薛崇辞职不成的事,很快传进了紫微城里。徽猷殿中,嬴衍听后,嘲讽笑了一声: “朕是天子,他要辞职不来找朕,去上阳宫做什么。” 案上还放着上阳宫中送来的太上皇的亲笔谕旨,言生辰将至,思念次子三子,特解了二人的幽禁,官复原职。 嬴衍指节无意识轻敲着桌面,冷不防问身侧的封衡:“伯玉,你怎么看?” 封衡笑了一声:“太上皇的用意,只怕不止于此。” 父子近来关系很僵,这回陛下御驾东去,带回了岑氏父女,上阳宫那头必然是瞒不住的。 樱樱还好,岑先生的身份却极为敏感,他是旧太子乱党,是太上皇的忌讳。 嬴衍终究是不欲将事情闹得过僵,沉思了晌,拟了两封加封两个兄弟为亲王的圣旨,交由宦者送去了尚书台。 料理完政事之后,他遣退了封衡,忆起一人,脸色又极沉,蹙着眉进了内寝。 殿中服侍的宫人次第跪下行礼。青芝正捧了药来,扶岑樱倚在床靠上欲要喂她,闻声忙将药碗放下,出殿见礼。 “还没好吗?”他拂帘进入寝殿内殿。 那病榻上的小娘子长发披散,只着了件玉色绣缠枝花的寝衣,亦怯怯抬了眸来,视线还不及与他触上,便瑟缩移了回去。 青芝尴尬地笑:“县主的病已经好了许多了,太医说再把汗出出来就能痊愈了。” 她的风寒是怎么来的嬴衍一清二楚,无端心里发虚,又有些内疚,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脚步又转了回去。 自回京后这尚是他第一次来看她,岑樱原本还以为他会看在她生病的份上心软一些,不想还是一句话也不肯说,眼波一黯,端过药碗一饮而尽,苦药穿喉竟也没有半分知觉了。 吃过药后她迷迷瞪瞪地又睡了一会儿,再醒来,窗外已然残月半空,身侧锦褥微陷,已然坐了一个人。 “闷罐儿?”她揉揉眼,无意识便唤了出来,待那道轮廓在眼前渐渐清晰后,又讷讷地改口,“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