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苏苏无意问到时顾左右而言他。 唐易起初想到的是小孩子在那样的环境中生存也不易,接下来才联想到了或许一切是因为自己。 周家人对他不可能不防备。周昊似乎觉得除去感情之外这些也算理所当然的事情,于是任由了事态的发展。 他曾见过周昊有一张黑色的信用卡,那张传说中只能银行主动邀请的阿拉丁神卡被周昊随意的丢到了车上。当时他正因为唐易晚上另有安排不能和自己共进晚餐而生气,眉梢眼角都要冷的结成冰,唐易却在目光触及那张黑金卡的时候不自觉的问了一声,这卡的额度多少? 周昊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疑惑,似乎没有听明白这是个什么问题,随后他报出了一个让唐易咂舌的额度。如果按照一般银行的评估标准,周昊在那家银行的身价大约是这个额度的五倍。 唐易从部门的小工头当上小领导,如今翻身农奴当了老板,眼里全是白手起家或从底层爬起的艰辛不易,偶尔也难免有些点小小的自得。可是现实却是他至今的所有努力,连周昊一个月的利息都不如。 他隐隐有些明白了周家的顾虑,只是明知道这些差距和距离,他还是抵不住这一波波的攻势,也或者是自己内心一波波的空廖。 空瓶总要新酒装。 他磋磨了这许久,早晚会找一个人,过完后半生。 日暮之后天色逐渐压黑,酒店的落地窗外面狂风大作,雨势骤然紧了起来。唐易另开了一间和周昊同层的客房。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像是要遭遇世界末日,他无端的有些憋闷,于是开了一瓶酒自己喝了两口。 半瓶小酒下肚,意识却愈发清醒。 两年前的晚上也是这样的大雨,他那时候他已经和顾言廷说了要分手。后者怕唐易冒雨回去于是自己躲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准备过夜。唐易那天晚上心神不宁,拿着顾妈妈当借口把他喊了回来。 顾言廷晚上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的很。那种小心翼翼想要靠近却又怕吵醒他的举动让唐易忍了忍,只当自己赏给他的最后一点温柔。 得知顾言廷跟着他表哥走了的消息时,唐易坐在咖啡馆里。胖子走后他面容平静,一方面佩服自己的淡然一边伸手唤过服务员要咖啡。 服务员过来的时候面容古怪,几次之后终于忍不住,礼貌而小声的提醒,“先生,您要的这几杯都还没喝呢,是口味不合适吗。” 唐易当时落荒而逃,心想原来你也没有多好受。 顾言廷走后他终于落了个干净,可是即便不问他也能料到对方的日子并不会好过。顾言廷不善言辞,在大学的时候简单的像是一张白纸,毕业之后也曾雄心壮志过,被唐易打压之后才颇为不情愿的窝在了那家设计公司。 唐易不知道自己所托非人,在顾言廷最初工作的半年里,对他还多有要求。那时候他特别想要一个家,于是花光了俩人的积蓄付了那套小房子的首付。拿钥匙之后俩人没钱买家具,于是买了防潮垫和一个褥子,铺在身子底下打地铺。 冬天的时候地上反潮,早上醒过来之后背上发凉,防潮垫下面湿漉漉的一片。顾言廷不像他从小吃苦到大的,没多久就挺不住了。唐易狠狠心去买了一张沙发床让他睡,那时候他是真爱对方,自己在沙发下面打地铺,看着顾言廷在沙发上睡。 顾言廷的背痛并没有缓解多少,眼底下青色更重。唐易百思不得其解,有次应酬后半夜起夜才发现,原来睡在沙发上的是自己。顾言廷每次等他睡熟后会把他抱上去。然后在他醒来之前再把他抱下来。 唐易发现之后顿时暴怒,心里还有一点酸涩难当。他一脚踢在蜷成一团的顾言廷身上,等对方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却又说不出话。 顾言廷迷迷糊糊的扒着被子的边角,哑着嗓子说,“唐易,我实在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你别嫌我没用。” 那个困苦的冬天没有太久,唐易为了自己的一时冲动拉着俩人吃了三个月的苦头,之后他买了张床回来,再后来又慢慢添置了其他家具。每次买家具和锅碗瓢盆的时候俩人都最开心,合推一个车子沿着超市的几个排架慢慢走,看见什么新奇的东西都要兴奋的拿起来设想一下放在家里的样子。 后来,家具从旧变了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