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当前的对立立场,她也觉得有必要对他实施警告,免得他今后走邪道。 “邱工,甲方把以前的方案全推翻了吗?怎么里里外外都变样了?这么搞可就难办了。” 再受否决,邱逸不意外了,做方案时他就准备好迎接结构师批判,先歉意赔笑:“沈姐,甲方说这次想要一个现代感强的造型,还给了我很多参考图片,我按照他们的要求设计,中途做了很多沟通,说服他们修改了一些不现实的地方。” 沈怡打断:“你以为现在这样就现实了?我告诉你,且不说我们做结构的了,就入口这块玻璃幕墙造价起码上千万,具体施工难度有多大还是未知数。这个项目拖到现在就因为甲方没有落地费,明明囊中羞涩还敢让设计方搞新花样,这不是耍着人玩吗?这事你们宋所长知道吗?” 她的严厉像飞刀,在邱逸胸口穿出几个窟窿,懵然点头:“知道,我做方案前向他汇报了,他也跟甲方沟通过,让我照他们的意思做。” 宋长平的用意就是整人,自然不管他什么死法。 沈怡可算知道邱逸此前一个多月高强度加班都在干嘛了,暗骂这伙人阴损歹毒,可自己又采取双标,拒不配合他的工作,装出语重心长的态度教育: “邱工,就算甲方要求,你自己也该把握好度。前卫不等于品味,像这种异形建筑太夸张了就是哗众取宠。高层建筑用曲面体是因为风荷载,20米以下的建筑大量使用曲面只说明甲方是土豪。可那甲方有没有钱你心里应该有数,怎么还配合他们乱来呢?” 她变本加厉提高语言杀伤力,邱逸柔和的面部线条已负担不起慌窘,欲待辩解又找不到切入口,呆看她脆辣的声音江河般涛涛涌来。 “我建议你以后没事多去工地走走,看看现在的施工技术是不是能允许建筑师任意创作。一个看似简单的曲屋面,经常能让施工队干上大半年,建成以后功能性也不见得比常规结构的建筑优越,无非是炫耀技术展示财力,再算上浪费的资源、消耗时间,根本得不偿失嘛。” 邱逸知道国内建筑师和结构师的宿敌关系,理解结构师对复杂异形设计的抵触心理,可听完这通说辞,觉得她不该简单粗暴否决自己的设计理念,硬是撑着小舢板强渡激流。 “沈姐,曲面体的造价和施工难度是很大,可也有独特的价值啊。直线对人的引导性强,会对人流形成强烈的驱动感,所以一般车站通道都使用直线设计。曲线就不同了,人对曲线的感知比较柔和,不会产生那么强的驱动性。商业建筑一方面需要留住人们购物消费,又希望人流能够保持流动,让商业活动均匀分布,这些需求是直线体满足不了的,并不是你理解的那样,纯粹为了炫技。” 这个话题是建筑业内的死结,每每提起都会陷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怪圈。沈怡的初衷是设卡,嗤笑着摆摆手:“算了,我们的专业不同,看法本身有分歧。但作为工作伙伴也请你考虑一下下游部门的难处,这个方案我们真做不了。” “那你提修改意见,我看能不能和甲方协商。” “意见太多了,照我看得大改,目前这个完全不行。” 邱逸再老好,听到这一武断说辞也能明了她的态度,一句话:不想干。 他终于发觉异常了,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他一直相信朋友间应当互助互惠,对好友总是有求必应。闫嘉盛是友人里等级最高的,多年来肝胆相照,情同手足。他不敢相信好兄弟的太太会在正事上刁难他,好像小时候假惺惺和他要好,却在放学时拔掉他自行车气门芯的坏同学。 人非圣贤,他寒心时也会生气,智商也足够提供反驳依据。 “沈姐,我看过你曾经参与的项目,通州现代集团办公楼、深圳福田自然博物馆都和这个方案造型类似,甚至比这个更复杂。那些方案你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