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食不言寝不语,瞧你这吃相,越来越没谱了。 周承弋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闻言起身飞快地夹了半碗的菜,然后无声的哼了一声端着碗扭过头去,拿背对着皇帝。 周承弋埋头扒几口,抬头停一会,待嘴里的咽下去了,再又埋头吃,见碗里菜快没了,回头飞快的夹几筷子菜堆碗里,然后又转过身去,重复以上步骤。 皇帝:好好吃饭,别跟做贼似的。 周承弋端着碗,还记着那句食不言寝不语,只用表情表达出是你叫我转回来的,才不是我想的意思。 皇帝又好气又好笑,说了句,都说外甥似舅,果不其然也。 这记仇的样子还真是跟钟离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同的是钟离越嘴巴可闲不住,不是简简单单一句食不言寝不语能约束的,指定要念念叨叨说尽兴了才罢休。 王贺和长夏这对义父子也用手遮掩了一下唇角的笑意。 等周承弋吃的差不多了,皇帝才开口说起来的正事,陆尚书虽然贪了些,在其他方面也算是个好官,功大于过,又在户部任职多年,总是要比其他人理手。你不喜他,大可以等到此事了了再清算。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皇帝话语难得温和,收敛了一身的帝王气场。 周承弋手指滚了滚筷子,超大声的嘟囔了句,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你这句话倒是挺有意思,红薯就是你这本书里写的那种产量很高的西洋作物吧。 皇帝随口问了一句,才继续说道,当官若无利可图,又有几个人愿意来当官呢。正如你书中所写,又要驴拉磨又不给驴吃草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竟然是正好拿了《穷书生种田》文中的话作论说。 周承弋反驳,这可不一样,驴多努力啊,又没做错事,贪官怎么能跟它作比。 皇帝笑了一声:你也别瞧不起陆尚书,永成二十五年陇川地动,陆尚书散尽家财奔走救人;二十九年黄河水匪泛滥,他以己身换匪患挟持的百姓;三十二年在岭南差点被人牙子弄死 他户部尚书的位置是一点一点靠着功绩坐上来的,他是贪财没错,却也做过为国为民的事,非是那等奸佞之臣。 弋儿,谁都有私欲,不是每个人都是房云郁钟离越之流,驭人之术在于发觉优势取其长短。皇帝耐心的同他道,此世间事并不是非黑即白,你明白吗? 儿臣明白,可儿臣不服。 周承弋道,功绩便是功绩,过便是过,怎么就能功过相抵!难道因他而丧命之人能重新投生到他所救之人身上吗?这本身就是一条悖论。 如你这般清算,这朝堂之上能剩下几个人?这世间又能剩下几个人? 世间的事我管不着,我只管我看到的。周承弋却如是道。 皇帝顿了顿,换了一种方式道,好,那便只说朝堂。待到将人清算完毕之后,你接下来又待如何做?莫非是像《琉璃玉骨》中那般灭世家、平诸侯、散权贵,然后分地与民,举国共治吗? 周承弋眉梢扬了扬,明知故问道,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你在《琉璃玉骨》中不都写明了吗? 皇帝淡淡陈述:帝王制度自始皇起,至今已有千年余,早已经深入人心,想要推翻岂是这点动静就能成功的,便是萧国就这么亡了,也还是会冒出李国赵国。 须得乱的彻底,乱的时间足够长,能长到,将那世家百姓都拉入同一个朝不保夕的局面,将那些奠基的东西尽数打碎。到那时,重建新制度方才会有成功的曙光。 说到这,他忍不住笑了一声,指尖在书上轻轻敲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弋儿,且不说你有没有这个意愿,你便就猜,真到了那样的乱世,今朝百姓和后世之人是夸赞你目光远大,还是咒骂你昏庸无能? 周承弋不用想也知道是后者。 他其实更惊讶于自己只透露了那么点东西,竟然就让皇帝直接把内核全部挖了出来吃透。 果然能将乱世扭转的中兴之主就不是简简单单能忽悠的。 皇帝看着自己唯一的嫡子,禁不住叹息,弋儿,你明明都懂,却因何如此固执?顺应时代并不是错。 因为什么?因为他见过那个盛世。 这话周承弋自然不能说,他只默了须臾便开口,父皇,顺应时代无错,不顺应时代亦无错,这只是儿臣的原则。 这便是彻底告诉皇帝,自己与皇位注定无缘了。 你可真是皇帝赞赏周承弋的想法和固执,又可惜于他的想法和固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