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年货,整个宁远侯府装点一新,喜气洋洋,夜间拿账单去找芦嬷嬷支取银钱时,罗姨娘多嘴问了句:“许久不见殿下,想得很,不知殿下身子如何了?” 芦嬷嬷打量她一眼,递了银钱,没说话。 罗姨娘自讨没趣,讪笑道:“那您先忙,我就先下去布置了。” 常念推门进来,正迎面遇上罗姨娘,她露出个笑。 罗姨娘“哎呀”一声,语气又惊又喜:“天上的小仙女几时下凡来了?” 常念礼貌的微笑不由得深了些,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眸里酝着一抹显而易见的悦色。 谁不喜欢被夸呀? 罗姨娘才似回过神一般,连忙福身道:“姨娘眼拙了,原来是我们殿下!一两月不见,您竟又变漂亮了!” 那厢,江老太太走过来,远远地就听见这好听话,便拿拐杖敲了敲走在身侧的孙子:“听见没?以后这么夸念宝,她能不笑?” 江恕神色淡淡,无奈应一声:“是。” 老太太不欲同这个木头多言,已然快步进了屋,罗姨娘正说着话呢,见着老祖宗来了,顿时将差事抛去一边,收起银钱也不急着走了。 江老太太过来本来是要同孙媳商量想不想再补办一场大婚,这主意,还是罗姨娘提的。 等老太太说完,罗姨娘便热络道:“姨娘娘家那边有个说法,常言道喜事冲一冲,病气就散了,殿下您气色这般好,说不准一冲冲出来个大胖小子!” “你这嘴!”老太太觑她一眼,拉住常念的手,和蔼可亲,“你和阿恕大婚那时在京城,祖母也没能亲眼见着,心里头总觉落了什么,唉,人老了,活不了几年……” “祖母!”常念皱皱眉,“您寿比南山,可不许胡言。大婚办便是了,只是侯爷,”她看向江恕,神色有些为难。 江恕说:“你若欢喜,都依你。” 老太太眉开眼笑的:“好好,你们都点头祖母就放心了,等过了年,天暖和起来,就挑个好日子。其实祖母啊,早在阿恕进京那时就准备妥当了,你们别操心。” 连候府御花园都能造出来,老太太还有什么想不到的?只是事情一茬接一茬,寻不得好时机说罢了。 待祖母和罗姨娘都离了朝夕院,江恕沉思片刻,对常念说:“若你嫌累赘,过几日我会同祖母说清楚,不必麻烦。” “怎么能是麻烦呢?”常念反问道,“方才我可不是为了哄祖母开心才瞎说的,那会子之所以犹豫一瞬,是忧心宁远侯公务繁忙,脱不开身罢了。” 闻言,江恕微微蹙了眉。 常念道:“寻常人一辈子只穿一回大婚吉服,拜一次堂,纵是有和离再嫁的,行事也低调内敛了,可我能两回风风光光漂漂亮亮地嫁同一人,想想便好得很,再说了,新娘子多漂亮呀!” 啧,漂亮。 江恕信她这番话不是胡话,还想再问什么时,常念已经好好地躺在了榻上,被子盖得严实,乖宝宝似的,嘴里念念有词:“要早睡要早睡,还有两日,我就好了。” 她时刻记着赵太医说的“三五日”。 这个期限,原是假的,是说来安抚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的,可正因为有这个虚假期限,才叫常念整个人轻松起来,便似漫漫长路一盏明灯,指引方向。说是心理作用也罢,她的身子,确实在慢慢变好。 两日后,是除夕。 一年中最盛大隆重的日子。 常念一早睁开眼,江恕在黄花梨木架子前束上革带,整理衣袍,只一个背影,挺拔如松,高大似山。 “夫君!”她叫他,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喜色。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