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太厉害的好!别把镇海公逼到绝处,逼得他动刀子,那时候事情可就要大坏了!别忘了,他手里有兵权!” “有兵权又怎么样?他敢动兵吗?他就算有百万雄师,如何堵得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这种言论虽然显得锋芒过露,但连风启也不得不承认,李彦直是不敢在这当口动兵以压天下的,“就算真的要压,只怕也压不住!” 隆庆九年,二月,李彦直依然在天津蛰伏,形势之凶猛远出他意料之外,连蒋逸凡都在后悔当初没力劝李彦直莫发出那封《报高阁老书》了!他们就算上大街也会遇到怒恨的眼光!到了后来两人干脆不出门,就算不得不出门时也是微服出行,遮头掩脸让人不知自己是镇海公的人,免得遇到不便。 他们有必要这么小心吗?二月间发生的事情证明是有必要的!在北京,自以为得李彦直庇护的赵文华,在一次于酒楼中高谈阔论时惹怒了旁听的官员士子,大明的读书人本有爱打架的传统,看政敌不顺眼时就骂,骂不过瘾就直接动手打人,对立到最激烈的时候,甚至在朝廷上、皇宫中也要开打!围住政敌来个群殴,打伤是对方倒霉,打死了是对方应该!也不知文官系统之内,怎么会培育出这等奇怪风气的。 赵文华不识好歹,犯了众怒,众士官恨他“为虎作伥”,不知谁大叫一声:“揍他!”便有人涌了过来!一开始还只是深恨他的过来捶他两拳,到后来竟连不认识的人也过来踩上两脚!赵文华的筋骨哪里经受得起数十上百人的拳打脚踢? 直到有人叫道:“哎哟!这奸贼好像死了!” 还有人继续踹两脚说:“哪有死得这么容易的?” 有人探了鼻息,发现果然断气以后,众书生呼一声一哄而散,哄闹中犹有人道:“这是活该!” 有道是法不责众,顺天府衙门闻讯捉拿凶犯,却哪里捉得到“真凶”?总不能把那天围观的百数十人全拉到牢里去吧?最后便不了了之。 拿着张管家的信报,看着赵文华家眷的泣血求援,李彦直铁青着脸,猛地将两张纸都揉成了一团!风启、蒋逸凡都暗自心惊,他们已经有很多年未见李彦直如此忧怒形于颜色了。 “姑爷,如今京师之中,人情汹汹,就是咱们镇海公府,下人们也是大门不敢出,小门不敢迈啊,连买些日常用物要出去,也都偷偷摸摸的像做贼似的。姑爷,您看是不是加派一队兵马过去保护,或者先让小姐到天津——或者到南方暂避?” “暂避?”李彦直冷笑道:“去哪里避?哪里不是大明的天下?哪里没有这些没教养的读书人!” 议论未定,又有两封来自南方的书信传入,李彦直接过一看,脸色又绿了三分!竟有惨然之色! 风启手肘撞了蒋逸凡一下,两人心里都想:“出什么事情了?”却听李彦直呼道:“不想黄、郑二公也随大流,竟然,竟然……” 原来南方来的这两封书信,乃是延平名士郑庆云与黄焯的绝交书!这两人不但是李彦直的乡亲,更是他幼年时期的保护人,在政坛上,这种关系真是亲得不能再亲、密得不能再密了,本来双方应该共同进退,不想黄、郑二人这时竟寄来了书信,黄焯说的比较委婉,道自己在南方听到了“种种流言”,他希望这些“流言”只是“流言”,希望李彦直赶紧辟谣,但万一这流言不是留言,那么以后双方就不需要再通书信了!而郑庆云则更加直接,一张白纸上便只有“割席”二字! 蒋逸凡听说了以后惊道:“若是郑、黄二公也如此,南方的形势只怕不妙,是否要加派人手南下?保护老夫人?” 风启却想:“福建北京,相隔万里,却都同时出了这等事情,人心向背,一目了然。就算加派士兵只怕也无济大事。一旦站到了天下人的对立面,就算是秦始皇那样的威势,又能保得住几年的江山?” 这时候,风启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难道,钜子真的错了么?” 闪过这个念头的,不止他一个,李彦直的大哥,远在福建的李刚这时候心中也冒出了这个念想,群情汹汹,人人指着李家的祖坟骂,可把他娘给吓坏了!她赶紧去把大儿子找来问:“阿大,三崽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闹得那些读书人个个都在骂他?郑老爷、黄老爷都禁家人与我们来往了,我送了礼物去也全部退回——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啊!三崽……三崽他究竟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三弟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的!”李刚说。 “不会,那么,那么为什么……”他娘哭得更厉害了:“为什么会有人说要挖你爹的坟呢!” 李刚吓了一跳,叫道:“什么!谁敢!” 挖人祖坟,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他娘却哭道:“也不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