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潘三金随口聊了几句,徐莳树也放松了一些。 他听潘三金念叨自己当初年轻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那也是上山入江的捞钱,捞吃的。 山里的菌子,河里的鱼虾,瞅着什么东西,他都想着拿去换钱。 最值钱的一趟,是半夜和别人一起出船,捞了许多鱼苗,那鱼苗卖了一些钱。 潘垚坐在小杌凳上,托着腮,听得两眼亮晶晶,时不时的催一催潘三金。 “后来呢。” 潘三金吸了吸气,“爸以前的腰可小了,裤腰带勒一勒,比你妈妈的还要纤细。” 潘垚偷笑。 潘三金:“那都是饿的啊……不过,穷有什么,穷又不是一辈子的事,人有双手,就能干活,只要肯做,怎么地都饿不死自己。” “你看,爸爸现在不就干出来了?” “家里有房,米缸里有粮,兜里有钱票子,还有咱们盘盘,爸爸这苦日子哟,算是都熬过来了。” 潘三金乐乐呵呵,北风中微微眯起了眼睛,脸被寒风吹得发红,却也爽快明朗。 “爸爸最厉害了。”潘垚捧场,“师父也说了,运道就像咱们这儿的芦苇江,有涨也有落,不用着急的。” 你一言我一语中,徐莳树攥紧的手,不知不觉的放松了。 穷,好像也不是很丢脸的事。 …… 九龙镇的码头大,潘三金先去了九龙镇的码头。 船儿靠了岸,发动机在码头处也停了。 潘垚帮着潘三金将铁链子拴在岸边凸起的木桩上,徐莳树也是懂事的,帮着递盆,潘三金从船舱里捞鱼的时候,他还帮忙舀了江水。 橡胶的大盆摆在码头边,里头一尾尾的大鱼,鱼儿鲜活,一个甩尾,撩动一阵的江水。 “哎,这鱼儿不错。”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太太停了脚步。 生意上门,潘三金立刻吆喝了。 “老大姐眼光真不错,这鱼是今早江里刚抓的,还鲜活着呢。” 潘三金抓了一条起来,让老太太看那鱼儿的肥膘。 “看,这鱼儿肥吧!不拘是清炖还是油炸,都香!” 潘三金话都不打磕绊,“您看,您是要一条还是两条?” “一条今儿吃,一条留着年三十时候再吃,今儿吃的那一条,我还能帮您杀了,省心又省事。” 杀鱼可不是简单的活,老太太一听这话,原先只是瞧瞧,这会儿还真动了来两条的心思。 “成,那就给我来两条吧,就按你说的做。” “好嘞。” 生意开张,潘三金的声音都拔高了两分。 九龙镇码头颇大,来往的人也多,一些人就在这一处摆了摊子。 年关将近,这地方热闹,俨然是小市场模样。 瓜果糖饴,鲜猪鲜羊,灯笼对联剪纸……时不时有小摊贩吆喝的声音传来。 天儿虽然冷,摊主脸上都挂着乐呵的笑。 潘三金这一处的鱼又大又膘厚,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买鱼了。 毕竟,过年缺啥,都不能缺一尾的鱼。 年年有鱼,年年有余的好意头嘛。 潘垚还听老仙儿说过,前几年时候,大家伙儿吃了鱼,还得把鱼尾巴粘在墙上。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贴给别人瞧的。 臭显摆着,瞧,咱们富着嘞,今儿吃了一尾的鱼儿! 做生意就是这样,人多的时候,它生意就愈发的好,要是没人来,它还真就一个都不来。 这会儿,潘三金忙得不亦乐乎。 徐莳树也忙,潘三金杀鱼收钱,徐莳树看秤。 另一边,坐在小杌凳上的潘垚,她有些心不在焉了。 这会儿,她的心神早就被这热闹的市集吸引住了目光。 尤其是码头里头一处大榕树下,那儿,好些个小孩围在那儿。 孩子的中间围着一个四十来岁模样的汉子,各个咬着手指头,巴巴的瞅着这汉子,期待又安静。 汉子面前一个铁炉子,随着拉风箱吹动熊熊炉火,他越摇越快。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