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蹲在地上,目光落在洋画儿上,认真又沉迷。 不远处,杨树的叶子哗啦哗啦地作响,像一双双手在拍掌。 …… 晚上八点钟,就算这时候是夏天,天光也已经黯淡,不知不觉,家家户户都拉了电灯。 15瓦的灯泡泛着橘色的暖光,吃完饭了,一家人凑在一起,乘凉、看电视、摇蒲扇,拉家常……躺在竹藤椅上数天上的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数着数着,睡意便起。 梦里好似也有那星光点点,阿奶摇着的蒲扇,送来一阵阵清风,赶走一只又一只恼人的蚊子,身下的竹床好像成了小船,在满是星河的小院子晃呀晃呀,晃呀晃呀。 大人瞧着小娃儿睡得憨甜,嘴角勾一道笑意,忙碌了一日的疲惫都被抚平,拉家常的声音都小声了一些。 夏风凉凉地吹来,院子里,就连晒得打蔫儿的叶子都有了些许地放松,趁着凉风,悄悄舒展身姿。 六里镇,何家。 和别家和和乐乐的气氛不同,这会儿,何家慌得不行,无他,何家小子何金成,到了这个点儿了,他竟然还未归家! 一开始生气,到了这会儿,那就只剩下忧心了。 院子里,大狗吠得厉害,何富贵一脸发黑的推开院门,脚步沉沉,眉头紧锁。 “怎么样,怎么样?”陈依玉一脸着急的迎了过去,“找到金成没?” “没有。”何富贵挫败地摇了摇头。 “我问了好些人,都说考完试就回家了,没和这臭小子在一起。” 陈依玉急得不行,在院子里来回地走。 “去哪里玩了?怎么这么迟了还没回来!他以前再顽皮再贪玩,也没有这样不懂事啊!” 突然,陈依玉好像想到了什么,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何富贵,眼神惊恐害怕,声音颤抖,手脚也有些发软。 “富贵,你说,咱们家金成该不会去水边玩了吧。” 何富贵也是心一凛。 这时候天热,女娃娃还好,男娃娃皮实,又不怕光溜溜,尽管大人经常说别下水玩,别下水玩,但他们胆子肥,就是爱偷偷下水玩。 讲究一点的,穿一条裤衩,不讲究的,直接溜着小雀儿。 水火无情,再是水性厉害的人,一不小心,那也是会丢了性命的。 这事儿也不是没有,远的不说,就说前年时候,镇子上就有几个娃儿,大的都十六七了,小的也有十一一了,在乡下地方,这都是半大子,都能为家里讨财,过一两年,说媳妇都成。 中元节前十来天,几人下了水,结果出了意外,一气儿被带走了六个。 一句去水边玩,何富贵想起这事,心中一紧。 再联想到孩子这么久没回来,更是让人揪心。 “我的儿,我的金成啊!” 陈依玉瞧着何富贵的脸色,也想起了前年那祸事,心中惊怕,当下脚一软,跌坐在地上,一拍大腿儿,直接哭嚎了起来。 “哭啥!娃儿不会有事,这时候哭什么!” 何富贵被陈依玉哭得心烦意燥,他觉得这哭声不吉利,像是在哭丧。 到底心中忌讳,何富贵绷着脸,不好将话说得更分明,只大声呵斥陈依玉,让她不要再哭。 陈依玉的哭声太大声,又太悲惨,像撕心裂肺一样,伴随着何富贵时不时的呵斥声,天黑时候安静,左邻右舍都在院子里乘凉,这下,大家伙儿都听到了。 这是吵架了?干仗了? 面面相觑后,街坊邻居纷纷上门来问。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嗐,都多少年夫妻了,富贵啊,可不兴欺负老婆的,有话慢慢说,别急眼,别大小声。” 李燕芳在门外喊了一声。 有理不在声高,夫妻吵架,这时候骂得痛快了,那情分也伤了。 何富贵抹了一把脸,“不是,我们没吵嘴。” 他一把拉开院子的门,愁眉不展。 “是金成那小子,他放学到现在,都这么久时间了,竟然还没回家,我到处都问了,谁也没和他一道玩。” “什么,还没有回来?” 听到这话,众人也是一惊。 乡下地头的孩子皮实,再加上父母忙,孩子都是散养的,通常是大孩子带着小孩子在外头玩。 散养归散养,小孩子也知事,就跟养鸭子一样,到了饭点,那是自己会找回来吃饭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