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小子的魂啊,算是喊回来了,这米,不用再添了。” 陈依玉和何富贵连忙拿眼去看床上的何金成。 片刻后,何金成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还抬起了手遮住眼睛,他缓了劲儿,这才睁开眼睛。 “爸爸?妈妈?” “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一次,何富贵是舍不得打孩子了。 听孩子喊一声爸爸,他眼底潮湿,用力地吸了鼻子,囫囵地抬手去擦眼。 陈依玉更是又哭又笑模样,直把孩子搂在怀里。 她瞅了又搂,搂了又瞅,怎么瞧都瞧不够,就怕一眨眼的功夫,自己这孩子又变成木愣愣模样。 何金成还记得丢魄时的事。 “我和小宝在玩洋画儿呢,他好厉害,小小个子,打得我落花流水……对了,是潘垚叫我回来的,说妈妈你们在找我……亮亮的,那儿亮亮的,我听着阿妈的声音,一直往前走,光有些刺眼呢。” 听到小宝的名字,何富贵脸色不太好看,只哄道。 “小成,下次别去寻小宝玩了。” “为什么?”何金成不解,“他家好多好看的洋画儿,房子也漂亮,他妈妈脾气也好,还要留我吃饭呢,红烧肉,今晚要请我吃红烧肉!” 何富贵脸上青白交加。 小三沟那儿哪里有什么房子? 青草纷长,树木茂密,那地儿偏僻得很,谁在那儿盖房子了! …… 六里镇,小三沟。 清风吹来,摇曳青草成麦浪,潘垚手持打鬼棒,瞧着那抱着手嚎啕大哭的小宝。 只见他指着自己,眼里有怨,有委屈,豆大的眼泪掉下,含糊喊着姐姐坏,姐姐打人! 啧,叫她姐姐呢。 潘垚撇了撇嘴,手一转,打鬼棒搁在身后。 “别哭啦,都不知道死多久的老鬼了,还有脸扮嫩,还叫我姐姐呢,羞羞羞!” “你是谁?要对我家小宝做什么?”母子连心,感受到小宝吃了痛,这会儿正哭着,女子手中还挎着篮子,突然的出现。 她护在小宝前头。 潘垚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篮子上。 只见上头有青绿色的菜苗,还有几个鸭蛋,一条肉,瞧过去就像是供销社里买回来的一样。 这会儿护在小宝前头,搂着孩子,就跟寻常的阿妈一样。 不远处,一处木石混制的瓦房在林荫下,篱笆丛丛,院子收拾得干净又整洁。 潘垚没有说话,手中的打鬼棒往地上一插,灵炁以打鬼棒为中心,猛地朝四周漾去。 只见灵炁具象成打鬼棒上的文字,所过之处,诛邪避退,迷障破去。 女子搂着小宝的手一僵,瞧着潘垚的目光有着忌惮。 迷障破去,这儿哪里还有什么干净整洁的房子? 杂草疯涨中,隐约可见那儿一处土包微微拱起,上头有一块木头的坟碑。 风雨侵袭,木头老旧腐败,坟碑上的字迹也模样了,残破不堪。 隐约能见【妻姜氏之墓】这几个字,缺胳膊断腿的。 就连女子挎在手中的篮子,里头的青菜肉和蛋也不见了。 上头是石头枯叶,那肉也只是夏日随处可见的蝉,脱了鬼炁束缚,这会儿,蝉翼颤颤巍巍,它积蓄了一把力量,这才高高跃上枝头。 应和着蝉鸣大军,拼了命地嘶吼。 姜桠丫青着一张鬼脸,目光幽幽,“小姑娘好本事。” 被她搂在一处的小宝,他同样青白着一张脸,眼睛黑黢黢。 此处鬼炁深深,阳光落不到地,被这一大一小的老鬼瞧着,还是有几分瘆人的。 潘垚皱眉,“你也是做阿妈的,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孩子出了事,骨肉连心,当爸妈的该多着急。” 姜桠丫冷笑了一声,“小宝无聊,我领个孩子回来和他玩,又没吃他,又没害他,有什么错?” “况且,他自己也是乐意的。” 见面前这女鬼毫无内疚,要是不打服气了,回头肯定还会再寻何金成! 就是不寻何金成,镇里还有别的小娃娃。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