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马兰花择完菜,又拿扫帚扫了扫地上的烂菜叶。 她擦了擦桌子,瞧着卫美华将鸡鸭褪毛褪得差不多了,拿了个猪毛镊子,接过给鸡鸭拔细毛的活儿。 “算了,这事儿磨人,我来吧,你歇歇,我看照荣也差不多该醒了,炉子里煨着小肠汤,还搁了些花生猪肚,你装一碗上去给他尝尝啊,又香又滋补。” 卫美华起身,笑道。 “成成成,这大孙子就是亲,我回来给你又是杀鸡,又是宰鸭,就没见妈你疼疼我,喊我也吃一碗汤。” “去去。”老太太轻啐,“多大的人了,还要和孩子争!” “快去快去,等我忙完这活,我给你也舀一碗,亲手舀,疼你够够的,成不?” 两人笑着打趣了一番,卫美华端着一碗小肠汤上了楼。 还没进门,她先惊了惊,瞅着留了一地的水,还有滚在一边的搪瓷杯,视线一转,就见床上鼓成一个包的被子。 “小荣,这是怎么了?”卫美华心惊,手边的小肠汤随手往桌上一搁,三两步便来到床边,伸手去拉被子。 扯了两下,这才将陈照荣身上的厚被子扯下。 只见汗水打湿了陈照荣的头发,那半长中分,顶顶时髦的发型因为汗水,这会儿成了一缕一缕,黏黏哒哒的贴着那张初有棱角的脸。 他的脸色白得吓人,眼神惊惶,一副受了大惊的模样。 “怎么了,怎么了?”卫美华更着急了,张嘴便想喊楼下的老太太。 照荣这模样,瞧着像是惊着了,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人家活得久,见的事儿也多,指不定能给点建议。 “妈,”陈照荣一拉卫美华的手腕,力气很大,也让卫美华喊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恩?”见陈照荣会喊人,卫美华揪着的心放松了一些,反手搭了过去,拍了拍。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刚才吓到妈妈了。” 说着,卫美华的眼睛在屋里找干净的衣服和毛巾,准备让陈照荣先换上。 这地板的水渍倒是好擦,就是床铺,冬日的太阳再暖,它也比不得夏日,更何况,这两天的天气还有些阴。 天上的云层厚,放眼看去,到处都灰扑扑的,应和着那呼呼而来的冬风,更添几分冷肃阴寒。 得搁炉子边烘烘。 不能洗,洗了干不透,年初一要是还晾着,老娘该不痛快了。 晒被子,被音同背,晒被子便是晒背时,来年不吉利。 卫美华盘算。 “他们,是他们回来了。”陈照荣盯着地上的水渍,突然捂住眼睛不敢看,在他眼里,那水渍是会动的,它们一点点地流过来,像渐渐逼近的脚步。 带着水声,带着淤泥的腥臭,滴答,滴答……黯淡的天光下,背阴处,好像有一双双眼睛盯着他,冷冷又幽幽。 他们走来了,朝他伸出了手…… 陈照荣呼吸愈发地急促,视线落在地上的一滩水上,没有一会儿,惊恐便溢满了整张脸。 卫美华又急又不解,“谁?他们是谁?” 见陈照荣这样,她揪着心,莫名也有些惊恐,转而也去看地上的水。 这一滩水,好似成了洪水猛兽。 也不知道怎么办,卫美华干脆将床上的被子一扯,往地上一丢,三两下拢过,水渍全进了棉絮,直把那新棉打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