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猪走得利索,不遭罪,你瞧瞧这猪头脸,都不吓人嘞!” 潘垚悄悄点头,不错不错,有一股安详的意头。 猪宰都宰了,高玉姣也将话说到份上,又说了猪是自家养的,本该年节里就宰,因着高娟梅和陈大荣不在家,这才没杀。 他们不在家的日子,承蒙潘三金和周爱红多照料,这猪啊,真就一点小小意思。 “再推!”老太太故作皱巴着脸,唬道,“再推就是和婶儿生分了!” “好好,我们收。”周爱红笑道。 她瞅了一眼小姑娘,“正好盘盘想吃包子,拿着这肉,还能多做些包子。” …… 猪头肉是好东西,卤煮再红烧,下酒配饭都贼香。 潘垚也不怕,去厨房拿了猪毛夹,小杌凳一坐,就在厨房门口就着明亮的日头,给猪头拔起了毛毛。 耳朵边,老太太和周爱红还在唠叨。 “不出去了,经了这么一遭,不单单我们怕,大蓉和梅子怕,聪聪那孩子也怕。” “我都瞅着了,小小的人儿,蜷在被子里一拱一拱地抽泣,夜里偷偷哭了好几回,可怜哟——老婆子我瞧了心都碎了。” 聪聪哥哭了? 潘垚手中的动作停了停,继而继续,耳朵拉长,还听着大人们絮叨拉呱。 “不出去了?”周爱红意外却也不意外,“那也成,外头千好万好,哪有家里好,不出去也成。” “回头找个营生,要是咱们村子不好做事,去市里也行,做点小生意什么的,都不错!” 这话,周爱红可太有经验了,潘垚有店面在市里,收租和检查店面,这些杂事都周爱红帮忙在做。 每一回去,她都能瞧到,租店面做生意的老板那红红火火的劲儿。 赚不赚钱,日子过得好不好,那从精神面貌就能瞧出来。 会赚钱,就等于找到了方向,别的不要犹豫,不要多想,就鼓着一口气,俩夫妻一道,用力地朝前跑就成! “爱红你说得对,现在做生意好呀,只要脑袋灵,手脚勤快,不怕没饭吃。” 老太太吧砸两下扁扁的嘴巴,眼里不知是激动,抑或只是年迈而常盈着水光,阳光下亮亮的,想起过往,那是感慨万千。 潘垚想着越来越豪气的顾菟,不由得暗暗地点头。 不错,做自己的老板,那绝对比让别人做自己的老板,来得强! 陈大荣搓了搓手,有些局促。 “我打算在村口开家食杂店,也能照顾照顾家里,生意上手了,让梅子守店,我跟着妹婿去市里,再瞧瞧能做点啥……” “煤矿那事是吓人,我和梅子都还没缓过劲儿来,可我想了,也不能因噎废食,遭了一次劫,人就趴下了。” 听着陈大荣和高玉姣计划未来,潘垚抬头瞧了瞧天光,还伸出手,半遮着眼,大大的杏眼儿微眯,不让阳光刺眼。 真好呀。 就是该这样嘛,日子不需要波浪壮阔,平平淡淡就是幸福的滋味。 …… 夜风吹拂,天空幽蓝,一轮圆月高挂天空。 初夏时节,乡下热闹着呢,草丛里都是蛐蛐等虫儿鸣叫的声音,池塘河边流萤飞舞,时不时有呱呱鼓了鼓腮帮子,一个用力,脆生生的“呱”便跳了出来。 深绿色的小身影在荷叶上,后肢一个跳跃,跳进水中,只听“噗咚”一声。 荷叶微摇,水波漾开大大的波纹。 下一刻,只听水声“哗啦”一声,荷叶下钻出了个小姑娘。 水湿哒哒地将长发浸润,月夜下,那本就白皙的脸蛋如玉白一般,水珠都附着不住,滴滴滚落。 她眼睛明亮,头顶一顶大大又鲜翠的荷叶,微微噘嘴,带点嗔意,却更添了水灵。 “都是你,刚刚乱呱什么,把小弟都给惊跑了。” 潘垚数落顾菟。 顾菟讪讪,“刚刚吹来一阵冷风,我没忍住,就打了个喷嚏,我也不想的。” “好吧,那你说,是不是我找的这个小兄弟嘴巴大?” 潘垚说这话,手心一摊,只见上头有一只绿色的树蛙。 它全身碧绿,腹肚白白,眼睛棕色中带着黑仁,瞧过去冰冷冷的,趴在掌心也是冰冷冷的触觉。 这是潘垚从别的地方找来的,嘴巴一鼓,能鼓得嘴巴和肚皮特别的大。 偏生顾菟不服气,说它的小弟也不差,吵闹争辩了一通,一人一妖这才藏在荷叶下,做贼一样地盯着池塘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