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志安比了三根手指头,压了两次。 丁玉如迟疑了下,猜测道,“三百三?” 聘礼嘛,都爱取个三的零头,有谐音生的意思,寓意着早生贵子。 这时候钱都大,前几年就更甚了,一个壮劳动力一月也只有三十多块的工资,三百多的聘礼,算是极为体面。 “哪呢!”庄志安铿锵有力,“三千三!” 要是三百三,他还特特稀罕地和媳妇讲,那不是显得他闲么。 三千三! 饶是兜里富裕的丁玉如都震惊了下。 “那时不卖……不不,那时不嫁,怎么这时又要嫁了?” 丁玉如好奇地看去,争聘的三方已经停在了一处院子口,那地儿热热闹闹,可以瞧得出来,这处的院子是新修的,垒了红砖围住,大门也是用这一年时髦的铁门,又厚又沉。 大门大开,远远瞧见那株绯爪芙蓉,初冬时节,华盖如亭,其中夹杂着数个花苞,还未花开,已经能想象到花开时,满树花朵迎风戴雪的盛况。 这一株山茶丰茂得让人心惊,丁玉如都震撼了。 不愧是曾经被过路的外地人喊价到三千三的山茶,她不懂花,却也觉得这一株山茶不凡。 “怎么就要嫁呢?”丁玉如喃喃,她要是有这样一株花在院子里,她才舍不得挪出给别人。 人挪活,树挪死,要是磕绊到哪里,伤到了山茶,保准心肝肉痛。 “嗐,还能为了啥,为了聘礼,也就是钱啊。” 庄志安也是可惜,他长在湖安这一处,家和许丽云家并不远,甚至,许丽云的婆家也姓庄,两家算沾了点亲故。 打小到大,他长,这山茶花也跟着长。 不知不觉地,这株山茶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奇花,同一条街的,对这盛开时极尽旖旎的绯爪芙蓉都有些特殊的情感。 瞧着许丽云放话要行花嫁,瞧热闹的同时,大家心底都有些舍不得。 以后,湖安将军巷这一处,冬日再不见满树绯爪山茶了。 “为了钱?” 丁玉如意外,三千三都没卖了,怎么现在又要了。 虽然这株绯爪山茶的品质不错,可这东西的价格本就是依着人心而言的,没个定价,在有一些人心中重逾千金,也可能,在另一些人心中却一文不值,只是一株树罢了。 别瞧今儿热闹,想再有三千三这样的好价格,难! “哎。”庄志安叹了口气,“没法子,丽云婶子也是个做妈的,她家小子庄东福过了年就十八了,得说亲了。” 院子外头是新修的,处处费钱,回头要真说了姑娘,酒席,聘礼……哪个地方不费钱,回头添子添孙了,又是一笔花销。 庄志安和丁玉如自己都在准备着喜宴,自然知道办一场喜宴的不容易。 三方人喊着价格,你添六块,六六大顺,我添八块,八方安泰,一个比一个吉祥。 站在树下,头上扎了根花枝意味喜庆的许丽云,她面上的神情却没那么吉祥。 价格才喊到六百五,和当初那三千三的天价差得可是远了。 另一厢,听了庄志安的话,丁玉如再看这热闹的争聘场面,突然的有些意兴阑珊了。 “走吧,咱们回去吧。” “怎么不看了?”庄志安意外,就见丁玉如摇了摇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