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客气,”潘垚神情真挚,“大抵因为是真心话吧,人都说了,真诚的话最动听。” 薛宁被逗得又是一笑。 玉镜府君:…… 就这副模样,刚刚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馋着饭的瞎话? 他不瞎! 冬风从窗户处吹进,拂动白袍簌簌,玉镜府君颇为无奈,侧了头,视线瞧向窗户外头。 不知何时,h市这一处的乌云被清风吹薄,十五的明月又圆又大,遥遥挂在天畔,月辉将薄云晕染,那一片天幕幽蓝,能见风走云动。 …… 玉镜府君说得不错,薛宁生前也是h市的人,古时,h市便是丝绸之地,种桑养蚕之风旺盛,薛宁的家中便有种了桑树养了蚕。 每年的元月十五,别的地方有走百病,办灯会的习俗,而h市这一日尤为重要的一事,那便是逐鼠。 碎肉糜搁在米饭之上,请五谷神莫食蚕宝。 “这筑京观的禁锢太过霸道,要是硬碰硬,隐隐还有兵戈之意……后来,我便试了在元月十五这一日请五谷神,借百鼠啮齿,破一破这禁锢。” “万幸,虽一次不成,禁锢却也有了松动。” “想来,再来几次,小白便能从这面墙里出来,那样,他也就解脱了。” 薛宁笑了笑。 潘垚瞧去,只觉得她眉眼处有着光亮,照得她分外的耀眼,比那芙蓉面,远山眉,潋滟的桃花眼…都更加的好看。 听过玉镜府君解释的筑京观,潘垚明白了为何会有金戈之意,这是古时战场的无情锋利,战胜一方的炫耀威震之意。 “每年的元月十五?”潘垚好奇,“这么说…姐姐,你在这儿住很久了?” “是啊,自发现小白后,我便没有挪过住的地方。”薛宁不以为意,“住哪里不是住,反正我也没地儿去,别的倒是不要紧,就是嘛,我身为一介鬼物,弄钱麻烦了些。” 鬼用的是啥钱? 自然是大金大银! 夜里时候,借着夜色的遮掩能够欺瞒过人的也眼睛,第二日时候,阴气下沉,阳气上升,明晃晃的日头一出来,阴暗无处藏身,障眼之法自然而然的破去。 夜里的钞票成了黄纸钱,上头涂一层的金箔银箔,吓都要吓死人了。 流动之处还好还说,长期住宾馆用这东西,确实难以掩藏身份。 多来几次,只怕和尚道士也得来了。 薛宁:“太难了。” 潘垚心有戚戚地点头。 不容易呀,姐姐真不容易,活着时候要为生计操心也就算了,毕竟,人食五谷杂粮,不吃得饿肚子,这死了后还得赚钱……人间惨剧。 不容易,着实不容易! …… “姐姐别担心,这小白还是有钱的,等他出来了,咱们让他还姐姐这几年的房钱。” 薛宁笑了笑,视线一并落在百鼠墙上,末了又一叹息。 出来? 一年才一次的元月十五,且有的等了。 不过—— 她作为一介鬼物,就不缺的便是时间,等便等着吧。 薛宁振了振精神。 “府君?”潘垚侧头瞧了玉镜府君一眼。 玉镜府君微微颔首,“鼠齿锐利,且鼠为地支第一位,是新的开始和新一轮的循环,隐隐应对了破禁之意。” “既然薛姑娘逐鼠的法子已见成效,那么,盘盘你便依着此法,敬请五谷神来,破一破这筑京观。” 末了,他又道,“用六神引鼠诀。” “恩,我也是这样想的!” 玉镜府君开口,又是说了一段比较长的话,薛宁站在屋子里,抬头朝玉镜府君看去。 这是她头一次听清了潘垚身边这白影的声音,仔细瞧去,许是自己和潘垚说了话,也有了亲近之意,原先只是灼华绽绽,笼罩着一层月华的虚影也有了真切之意。 广袖白衣,冬风吹来,衣袖间有雷云纹翻动,人不大,只十八九岁模样,眉眼生得清俊不凡,月色下,当真如诗句中所写的一般,皎如玉树临风前。 瞧清了玉镜府君的容貌后,薛宁心下一震。 这人—— 她怎么好似见过? 只是那时,他又好似不是现在这般模样。 像,却又不像。 一时间,薛宁有些困惑了。 她多瞧了玉镜府君几眼,心里想着,到底是不是同一人? 还不待薛宁多想,她的心神又被潘垚牵引着走了。 只见潘垚眉眼微沉,目光注视着那一面老鼠垒砌成的墙面,口中念着和合咒,手中捻着和在诀。 下一刻,她手一扬,指尖多了七张黄符。 灶王、土地、门神、户尉、井泉童子、三姑夫人,敬请六神让路。 这是六神符,一方家宅的守护诸神。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