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育女,洗衣做饭,几十年重复着这压抑又见不到光的日子。 “呵呵,有时我想,我们这些做人闺女儿的,真是活得还不如做家里养的鸡鸭鹅这些畜生,起码,畜生不用做活,也不会伤心。” 般若吸了吸鼻子,将伤心往肚子里藏。 “左右,我们和畜生都一样,都得用一身骨肉去还那些吃的米和粮,又何必选择做这会伤心的丫头片子?做畜生就好了。” 潘垚一时无言,心中更是难过得不行。 “会好的,以后慢慢便会好起来。”潘垚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风一吹,声音便被吹得飘忽。 是会好…… 可即便是千年后,这样的事仍然是存在。 般若冲潘垚笑了笑,垂鬟分肖髻晃了晃,有几分可爱。 “许是以前的日子过得怕了,太怕了……冬风她想留在七星宫,她去了一趟鬼影山,那狐妖一直在半山腰,那儿有一座草屋,狐妖性子睚眦必报,小狐死了,它怎可罢休……” “冬风她、她——”般若一咬牙,眼里有惊惧和忌惮一闪而过,说起这事还心口扑通扑通乱跳。 这是震惊的。 “她趁着狐妖不备,亲手杀了狐妖,尸骨抛下了鬼影山的山谷……” “那天后,她回了清平宫,又在宫门前的玉兰树下跪了许久,求小姐怜惜她孤苦,过往种种,是她冬风糊涂,人妖殊途,小狐更是孽障……” “小姐在梳妆台上梳着发,握着玉梳的手都顿了顿,面上有惊讶的神情……我们谁也没想到,冬风竟然舍得和那狐妖断了,更是决绝到这般地步。”般若喟叹了一声。 “后来,小姐轻笑了声,道她倒是个知情知趣的。” …… 就这样,冬风还留在了清平宫,虽然不再做抬轿的四婢之一,可扫洒伺花,洗衣奉茶……她仍然是清平宫中的一人,甚至是亲近的宫婢。 有时出行的人不凑手了,她也会轮值抬轿。 “她当真心如止水,尽心尽责。” 说到这话,般若面上有世事愚人的无奈。 …… 钰灵稀奇了一段时日,注意了一段日子,见她本本分分,撇了撇嘴,将玉梳往匣子中一丢,嗤声道,“无趣!” 自那后,钰灵都不在意冬风。 …… 清平宫。 潘垚瞧着冬风的背影,只见她穿着一身青衣,黑发梳成了朝云近香髻,捧着那沾了血的笔往前去了。 因为低头,她露出细细的脖颈,背影脆弱,也有一股萧瑟的沉默,死寂死寂。 白玉为砖的地上,那一抹血迹也已经被冬风擦净。 潘垚瞧着那一处,手抚过腕间成盘龙木镯子的灯笼。 在里头,小狐鬼和蓬头鬼娃娃在另一方天地,一狐鬼一上床鬼,两鬼皆闹着要骑那只大公鸡,直把花羽的大公鸡闹得到处乱飞,油光水亮的细毛都掉了好一些。 这会儿,大公鸡气急反怒,正反过来追着两鬼啄,咯咯咯乱叫,气势凶悍异常。 蝴蝶震了震翅膀,于高处落叶上停靠,不理睬这两鬼一公鸡。 瞅着这玩得不知愁滋味的小狐鬼,潘垚心道,这样也好。 如今她隐了身份,倒是不好寻上冬风,也不好和她说小狐鬼的事。 特别是听了般若的话后,潘垚也担心,要是冬风和钰灵透了口风,那她可怎么办? 她还得寻府君呢! 可不敢露出马脚! 潘垚瞧着那已经远去的背影,心中暗道。 等她寻到了府君,将府君带出了这七星宫,她一准儿给小狐阿娘捎信。 要是小狐的阿娘愿意,她也能让小狐鬼和它阿娘见一见,了了小狐鬼的心愿。 …… 潘垚又瞧了瞧那清平宫外的那一株白玉兰,瞧着那一树的花苞,她的眼里有焦急之色。 “好饭不怕晚,不急不急,这事儿急不来。” 呼气吸气,潘垚修着心窍,嘀嘀咕咕地宽慰自己,按捺住了这一份着急。 如此又过了两日,确定妙清道人闭了关,潘垚这才寻到了鬼影山。 …… 夜黑风高时,正是杀人放火天。 潘垚到鬼影山的时候,正是月上中天,夜深人静之时。 悬崖往下,一路有迷雾重重,等入了崖底,此处豁然开朗。 潘垚往周围瞧去,目露诧异。 鬼影山的周围竟是一处湖泊? 只见岸边有树影重重,月色倒影湖中,因为那水色,就像是一弯碧绿纯净的月牙静卧在这水中。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