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叫做魏二的人腰间别着一块红花布,红艳艳又鲜亮。 偏生他自个儿穿着灰衣黑裤,这样腰间别一圈,瞅着像陈婆子的做活防脏衣的围巾,又像半条裙子,无端的多了几分好笑。 魏二嗤鼻,一抖腰间,那红布跟着晃了晃,上头的好色泽跟着漾了漾,“大哥你知道啥,都说了我八字轻,这红布既能给我老子娘裁一身好看的衣裳,这会儿还能给我辟辟邪,好用着呢。” 山羊胡子更是扶额,他家老婶子穿这么俏么? 魏二喜滋滋,“这呀,叫做老来俏。” 甭管多大年纪,他阿娘搁在他眼里,也是个能戴花穿艳衣的老姑娘!他娘喜欢,他这个儿子也乐意,谁能说句难看?他给他好瞧! 便是大哥也不成! 想到这,他还瞪了瞪山羊胡子的汉子。 山羊胡汉子:…… 他摆了摆手,无奈,“随意,你随意。” …… 说起了家里人,跑商的小商贩又乐乐呵呵,这个说可不能只想着媳妇忘了老娘,那个说婶儿做的润饼菜好吃,等回去了,他一定要厚着脸皮上门讨一口好吃的! 出行在外,不谈还好,说起了故乡人,那便是止都止不住的思念。 不知不觉,茶汤见底了,南瓜子儿磕了半桌子的壳,外头噼里啪啦的雨也小了去。 “老婶儿,我们就先走了,等回程了,要是顺道,我们还来你这儿吃茶买饭。” “哎哎,慢点儿啊,出门发大财,路上行好运。”陈婆子说了句几句吉祥话。 跑商的汉子哈哈笑了笑,付了碎银,整了整货物,又往前途赶去。 路还湿泞着又怎样,不往前走,永远不知道前头的路是怎样,也许也是一片的湿泞崎岖,却也可能那一处没有落雨,是一片的平坦又好走的路。 前路,永远只在脚下。 …… 目送着这说着乡音的老乡走远,潘垚在屋檐下伸出了手,屋檐上仍有雨滴滴答落下,再往外却是一片的干燥。 “府君,雨停了,咱们也可以走了。”潘垚回过身,冲谢予安一笑。 一身黑衣赤凤服的谢予安分了心神,视线从那上下沉浮的茶叶中抬起,朝声音响起的那一个方向瞧去。 视线很是模糊,像是隔了一层什么,有淡淡的红光,可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却很明亮。 日头破开了云雾落下,水炁的折射,光好似也有了斑斓的色彩。 有人在冲着他笑,言笑晏晏,眉眼弯弯。 雨珠沿着青灰色的瓦片汇聚,最后滴答滴答落地,砸在地上的水坑里,瞬间有了涟漪起,那蒙昧又被血雾和尸气污浊而翻滚如波涛的心,一下便静了。 滴答—— 是雨落的声音。 滴答—— 是心静和心安。 夏日落了雨的午后,阳光有了色泽,远处歇了一阵子的蝉儿又开始鸣叫,吵闹着这难得的宁静,风吹来远处湖泊的水炁,有荷花香气。 那双笼着薄薄血雾的眼睛瞧着,便不再移开视线了。 …… “阿婆,我们也走了,茶汤很好吃。”潘垚搁了碎银,见谢予安瞧着自己这个方向,却没有起身,她也不以为意。 他不过来,她便过去。 都是一样的。 潘垚回身拉了拉谢予安,入手是冰凉如寒冰的手,带着些许的阴煞之炁。 潘垚的手顿了顿。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