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谣湿了块毛巾,一边给他擦汗,一边愉快地笑。 真可惜,只断了一条腿,四肢全没了才好。卖国求荣、残害忠良的汉奸,应该做成人彘,日日夜夜受无穷无尽的折磨。 擦完,她又从手提包里拿出从外面买的安眠药,给杜兴注射进去。 稍等片刻,推了推他的肩,又拍了拍他的断肢,确认人完全没意识后,才拿上包离开。 小赵见她又出来,手里还拿着提包,起身问:“嫂子,这是去哪?” “回家洗个澡,衣服被他扯坏了,还沾了血,这里人来人往的,有失体统。” “是是,那我送您?” “不用,我开了车来的。” “那您路上小心些。” “离得近,没事,你们分一个人进去守着吧,防止他再醒来,要喝水什么的。” “好。” 贺明谣驱车离开医院,回的不是家,而是去见湘湘。 屋里没亮灯,一听到钥匙插进来的声音,湘湘立马迎出来,刚要问有没有杜召的消息,看到她额头的伤和嘴角的淤青:“你怎么了?” “杜兴醒了。”贺明谣淡定地走进屋,关上门,“打了我两下,小事。” “他真是个王八蛋。” “不说他,讲正事。”贺明谣将手里的黄皮纸袋放在桌上,“船已经备好了,今天夜里走。你不能回昌源,我送你先去我朋友那躲一阵子,先吃点东西保存体力。” “我不走,先生还没安全出来,我要等他!” 贺明谣转身,看她哭得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线:“我今天去看他了。” 湘湘一听这话,眼泪又漫了出来:“先生怎么样了?有没有受罪?我听说日本鬼子都不是人,各种手段折磨人。” “别想那么多,阿召身份特殊,他们以礼相待,没用刑。” “真的?” “骗你是小狗。” “好,那就好。”湘湘五岁被卖进杜家,从小就跟小主子们混在一起,算是一块儿长大的。杜召向来待下人好,对自己和那几个亲妹妹们都一样,经常一起玩,贺明谣总来家里,自然和她也熟悉。还记得有一次玩游戏,和贺明谣分进一组,玩扮演游戏,自己给她演妹妹,她就曾说过这句话,“那他——” “放心,”贺明谣打断她的话,“会有人救他出来。” “可这么大事,谁能救啊?”湘湘越往深想越着急,“你有去找过张先生吗?张蒲清,还有辜岩云、霍沥、陈文甫,他们有钱有势,说不定能帮忙,不行,我要去找他们。”说着,她就要往外冲。 贺明谣厉声斥道:“不许去。” 湘湘头一回听贺明谣如此重的口气,印象里她一直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说话软绵绵的。文静的人凶起来,太唬人了。 “坐回来,哪都不准去。” 湘湘老实坐着,不说话了。 贺明谣看她垂着头,浑身的委屈劲,语气缓和些:“把饭吃了。” 提到饭,湘湘才想起来:“那先生把我做的吃完了吗?” “吃了。” “先生说什么没?” “他让我帮忙把你送走。” 湘湘嘴一撇,又哭了起来。 贺明谣本身就难过,见湘湘眼泪哗哗,又想起杜召被折磨成那样,鼻子也酸了,可自己得坚强,抱头痛哭没有任何意义,眼睛哭肿了在杜兴那还不好交代,她重重掐了自己一下,咽下苦楚,平静道:“快吃,吃完了我再告诉你点消息。” 湘湘抽了抽鼻子,赶紧拆开黄皮纸,将里面的包子拿出来啃,眼泪滴落,让肉馅更咸了,她将纸袋往贺明谣跟前推推:“你也吃。” 贺明谣疲倦道:“我不饿,快吃吧。” 湘湘囫囵吞下,又抓了一个往嘴里塞,连吃四个,直接用袖子擦擦嘴:“还有什么消息?” “你过来。” 湘湘腾地起身,走到她面前。 贺明谣跟着站起来:“背过身去。” 湘湘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转身。 贺明谣忽然扣住她肩膀,用沾了迷药的手巾捂住她口鼻。 湘湘睁大了浮肿的双眼,不停挣扎。 贺明谣死死夹住她:“对不起,我时间不多了,湘湘,不要任性,现在这种情况离开这里才是正确的,就当为了他好,一旦你被抓,日本人以你要挟他,你要他怎么办?不能为他多一根软肋了,知道吗?”怀里的人渐渐没了动静,“走了,就别回来了。” 湘湘晕了过去,贺明谣将她缓缓放下来:“好好睡一觉吧,一觉醒来,就安全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