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暗牢里一道道落地有声的闷响,越来越远。 …… 陈修原不知道母亲被带来沪江的消息,晚上,他正在医院值班,有个电话打进来,叫他去趟杜召家里。 他不明所以,但隐隐感觉是什么重要的事,只好请同事帮忙看会儿班,匆匆前去。 同一时间,杜兴来到关押杜召的暗牢。 顶上的黄色小灯泡发出晦暗的光,将地上的血染成了褐墨色。 杜兴滑动轮椅到靠在墙边的杜召面前,踢了下他的脚。 杜召头埋在左臂里,没有动弹。 “知道你醒着。”杜兴从口袋里摸出张照片,扔在他脚边,“看看吧,你亲爱的外祖母。” 杜召这才抬起脸,捡起地上的照片,下一秒,忽然起身朝杜兴扑过来,直接连人带轮椅按倒在地上。 门口候着的几个小弟立马进来,将人拉开,一顿拳打脚踢。 杜兴被人扶起来,刚才杜召那两拳下去,牙都被砸歪了,往远吐了口血,龇牙咧嘴道:“放心,有人给她老人家收尸,不是还有你小舅嘛,已经通知他过去了。”他瞧杜召满眼的杀气,拿块手巾擦去嘴角的血,“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没碰她。”说着,“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自己上吊了。” …… 第177章 其他牢房的人最多戴个手铐,杜兴不仅专门在关押杜召的牢房打上地锁,拴住他的手脚,还在两脚间又加了道铁链,配合周围的铜墙铁壁与专人看守,任他那些同党会飞天遁地也难以营救。 杜兴让两个小弟停手,看他肩部断肢部位又汩汩出血,摆摆手,吩咐道:“把医生叫来,给他处理处理,我还没玩够呢,别死在这。” “是。” 杜召躺在地上,眼前一片血红,凌迟之煎熬、断臂之苦痛、非刑逼拷之漫长,都不及此刻半分痛楚。 他知道,外祖母此举是为尊严、为忠义、为民族气节、为断自己软肋。她老人家虽已近杖朝之年,不能以老朽之躯驰骋沙场,却一直在后方默默支持抗战、救济百姓,时至今日,陈家散尽家财以纾国难,做主的,一直都是她。 杜召不悔落入这样的境地,也一直坚信——欲安其家,必先安于国,在可这一刻,他的精神第一次受到莫大的动荡。 国与家,这两者之间,究竟该如何权衡。 他无法做一个确切的选择,只知道,如若再来一次,自己还是会选这条路。相信他的外祖母、父亲、兄弟、爱人、无数战友们亦会如此。 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杀了杜兴,可即便没了他,也还会有李兴、张兴、王兴……无数汉奸前仆后继,为权利、金钱助纣为虐,谋害同胞。 杜召轻促地笑了一声,口中的血涌出来,顺着脸颊滑落到地上,与无数先烈干涸的血融合在一起。 杜兴瞧他忽然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怎么?脑子被打出问题了?笑什么?” “笑你。” “笑我?你还有力气笑我,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要不要我找块镜子给你照照?” “你呢?多久没照过镜子了?”杜召朝他看过去,眼睛被打充血,分外骇人,“兄弟几个,你的容貌最像爹,对着镜子,害怕吗?” 杜兴脸冷下来,阴恻恻地盯着他。 “杜家满门英烈,唯独出了你这条狗,午夜梦回,还睡得着觉?”杜召回过脸,闭上眼睛,“看着你我都觉得脏。” 杜兴被激怒,拔枪对着他,瞪圆了眼,握枪的手不停发抖。 “有种你就毙了我,乱臣贼子,我看你能嚣张多久。”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杜召嗤笑一声,不说话了。 杜兴刚要上前,后面来人:“杜经理,红公馆的龟田队长带了一队人来。” 杜兴收下枪,瞪了杜召一眼:“我等会再来治你,走。” 刚到地面,数把枪立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