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坐好,她目光逡巡,见白璧成微阖双目靠在枕里,像是没听见刚刚的对话。 身子虚弱至此,也不知能活几天,含山暗想。 马车缓缓掉头,向着原路返回,出许家村越过官道进了对面松林,走不久地势渐高,仿佛往山坡上去,又过一会儿,便听着水声潺潺,像是附近有流水。 月光被松枝挡住,只漏些光来勉强照路,林间高低不平,马车颠簸极了,含山抓住矮柜的腿才稳住,不多时,车子忽然停了,便听着车轩问:“前头怎么了?” 他问了却没人回答,只听着许多人跑来跑去地,又有叽里咕噜地说话声。含山偷偷揭开帘子往外看,林子里两个人举着两支火把,远看像是官府的差役。 含山刷地放下帘子,贴着车壁坐好。 “外面怎么了?”白璧成问,“你看见什么了?” “好像遇见什么人了,”含山勉强笑笑,“我也没看清。” 正说着,车帘从外头打起来,车轩笑盈盈探进圆胖脸来:“侯爷,黔州府的陆司狱在办差,听说是侯爷来了,要来拜见呢。” 州府司狱六品官,见到清平侯要参拜是常理,白璧成虽懒怠不想见,但他被封在黔州,并不想得罪黔州府的人,小官小吏也不行。 “请他来吧。” 见他要坐起来,含山立时上来扶着,将软枕立起来塞在他背后,体贴道:“侯爷歪着便是了。” “我没有这么虚弱,可以坐一坐。” 白璧成谢了好意,自己翻身坐起,刚刚整理了衣袍,外头已经响起一道亮堂的声音。 “黔州府司狱陆长留见过白侯,扰了侯爷出行,是下官的罪过,请侯爷恕罪。” “你办你的差,我走我的路,无非碰见了而已,你何错之有?”白璧成扬声道,“陆司狱不必多礼,只管办差就是。” “多谢侯爷体谅,只是下官办的是松林坡许宅的案子,适才听车管家说,侯爷想借宿在许宅,这个……” 有这样巧的事? 白璧成望了含山一眼,问:“许宅出了什么事?” 清平侯奉旨在黔州休养,是个闲散侯爷,他向来不管地方事,更别说问案子,但他毕竟有爵位在身,如今开口问事,陆长留也不好不答。 “侯爷,此事说来话长,在这林子里不大方便……” 他话音刚落,便见着车里人影一晃,钻出来一个穿男子衣袍却青丝披肩的女子,林子里被火把照得亮堂,火光之下,乍一眼见那女子明眸皓齿,陆长留不由愣了神,刹住了话头。 跳下来的正是含山,她见陆长留浓眉大眼满脸刚正之气,即便穿着便袍,也能看出是官家人。 当官的都是这样,含山想,幌子挂在脸上。 她回身拢束车帘,道:“侯爷,脚凳子摆好了,您慢点出来。” 白璧成猫身出来,扶着含山下车站定,冲着陆长留笑了笑。 满林之人立时行礼,口称见过侯爷。 “都免礼罢,”白璧成道,“陆司狱,我今晚要找地方住下,若是许宅的案子不重要,能否辟几间房行个方便?” “这个嘛……”陆长留犹豫,“这许宅出的是命案。” “命案?死了人的?”车轩急起来,“这么说是凶宅?那这……,这可不能住!” “人并没有死在宅子里,是死在外头小河里,”陆长留解释,“宅子里倒是干净的,只是怕侯爷嫌弃。” “我倒不在乎这些,”白璧成微然一笑,“如若方便,还请陆司狱领一领路。” 他把话说到这样,陆长留不好拒绝,只得恭敬道:“侯爷请跟我来。” 白璧成也不上车,举步跟着陆长留,含山背着包袱连忙跟上。望着他们三个的背影,车轩摸了摸光滑无须的下巴,喃喃道:“这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