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就没有一丝丝希望那也就罢了——十六七岁又如何?他的一生,见过多少才智过人的人,都是想象不到的年轻人? 杨阁老满心担忧,只叮嘱长子看护好皇上的安全。临睡前想起东厂最近的动静,又琢磨着,这次,文臣是不是可以,和东厂合作一把? 湖广地区隐隐的,有那兴王修道炼丹吃素的传言,北京城里人,该收到消息的人,都收到消息。 西厂大太监张永,细细地看完东厂送来的审讯记录,敦厚的五官笑容亲切,狭长的小眼睛里冷光一闪,尖细刻薄的嗓音宣示他强烈的不满。 “继续盯着,盯紧了兴王。” 心里一丝猜测闪过,“当年宁王府里的几个人的下落,继续追查。” “属下遵命,都督放心。”年轻的厂卫躬身行礼,同样阴冷尖细的声音响在夜色里,人转眼就不见。 反常为妖。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能天天吃得下素食? 还生鹅褪毛,从屁股眼取出内脏,将蔬菜放进鹅肚,煮开取出,用酒洗干净,再用麻油熟煮成菜……仍是求其荤味? 还好道教,求长生,多素食,茹蔬之中,皆以荤血清汁和剂以进,猪血配菜,以求其荤味? 锦衣卫指挥处,指挥使徐景珩看完东厂送来的审讯,哈哈哈大笑。 端王也有这个胆子谋害皇位?端王就是谋害皇上成功,他能坐上皇位? 徐景珩大红的飞鱼服严谨贴身、一丝不苟,艳色的眉眼风流多情、杀机弥漫。薄唇轻启,那是对自己的判断非常之自信。 “听说~~端王老迈,病重了,这世子人选啊,要好好地选。还有我们兴王,多给兴王送去一些猪血、老鹅。兴王要没有银子,价格优惠一点儿。” “属下遵命。” 端王朱荣氵戒牵扯其中,死罪难逃。 端王坐在家中,祸从天降。面对东厂送来的白绫,悔恨交加,悔不当初听信长子的蛊惑,但人怎么有后悔药?端王临死前,最担心儿子们不懂事,最疑心的人也是兴王。 所有人都对兴王的异常起疑的时候,兴王正在为了这大夏天的,兴王府冰不够用的事儿异常烦恼。兴王感觉,他自重生回来,那真是样样儿不顺心。 不光堂兄正德有儿子了,他的皇位波折了。他还穷啊。一天天的,吃的不顺心,住的不顺心,穿的不顺心——大夏天连口冰都买不起。 大夏天的,大明朝能用得起冰的人家不多,能无限制地用冰盆的人家,冰镇西瓜的人家,那更是少。 当然了,快两岁了,会走路的皇上,不光不能用茶叶,他也还不能用冰。 午后暑气消散,他在宫人的伺候下用一份温热的水煮豆腐,心满意足。他会走路了,就一点儿也不怕夏天的热了,除了上朝听政孝顺祖母亲娘听书学习……一有空就迈着胖胖的藕节腿小螃蟹一样地抬腿迈步…… 逛完豹房的角角落落,就要出去豹房。 “外面啊,外面啊。”小娃娃皇上挺着饱饱的小肚子,明亮清透的大眼睛看着外面,肉窝窝的小胖手指着宫墙,满心满眼的,都是对宫外世界的向往。 一身夏日蔷薇红的小肚兜,梳着幼童的两角包包头,还没断奶的年纪。可这眼看着皇上这才刚会走路,一颗心就要飞到宫外头——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的老师伴读们,老臣宫人们,都是宠溺地笑。 王守仁抱着奶娃娃皇上,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哄着皇上:“皇上,这外面啊,好看啊。臣也喜欢。” 小娃娃一听,更来劲儿:“外面,外面啊。”小娃娃在王守仁的怀里,挣扎小胳膊腿儿就要下来,去外面啊,去外面啊。 王守仁慈爱地笑:“好,我们去外面。不过不是现在哦,等中秋节,重阳节,冬至节,春节,皇上出宫,与民同乐。” 小娃娃一听,开心的拍手答应:“月饼啊。” “对,月饼。中秋节,我们皇上和大明人一起吃月饼。” 宫里的大排查悄无声息的过去,锦衣卫东厂西厂做事,周全紧密、滴水不漏。这事儿,表面上就过去了,有惊无险。 众人在心里后怕的同时,心疼的同时,也更加慎重,更加谨慎地保护皇上。倒是小娃娃自己,感受到身边之人的异样,全不在意。还别说,真有他爹的几分“没心没肺”,看得所有人乐呵,心大也是一个好处啊。 元和二年的夏天,穷怕了的兴王琢磨着最近有哪些大事发生,怎么利用,怎么躲开朝廷爪牙赚银子。学会走路的小娃娃,那是开始了他的新世界,一刻也闲不下来。 这不,他娘的生辰宴,他也坐不住,一定要孝顺地陪他娘泛舟湖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