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行商被排挤的商人,或小本买卖的妇人、寡妇,胡月自是积极应是,四下出力奔波。 短短时日,到有二三十人入了商行,有初来京中贩布的王商人、有开酒馆茶肆的李姓掌柜,有万年村的妇女售卖自制佳酿的谢氏,有京中年七十,无子孤老,卖酒为生的李姓老母;有以织鞋为业的谢二娘,有制衣出售的张十娘,此外,还有朝夕卖菜的老妇人、沿街叫卖的卖花姑娘。 入堂者据都是些小门小户的商人,大多孤寡无依、势单力薄,只求有个靠山,免于官差、地痞侵扰。 李婠深知此,自立了这个和合堂,也出钱力为人解了两桩案子,免了几项杂税,在这二三十人见此大喜,每每李婠以商行名义请,必至。 这般捻指间过了数月。几月间,秦成自南下运木回,又奉李婠之名再下南方贩货,一来一回虽贩了不少货,但未能解燃眉之急,眼瞧着坊内布匹越攒越多,用的现银俱是梁州坊子的利钱,胡月忍不住来问,李婠只回了四个字:“静待时机。” 胡月这几月在忙和合堂事,当这商行是李婠想的法子,只求到时候能派上用场,如今听李婠这般说,急道:“这时机又哪时候能来?” 李婠起身看了眼陈昌所在的外书房,回头笑道:“东风还未到,还得等等。”胡月道:“前些的日东家立了个和合堂,是要等这商行成势?” 李婠的摇头,道:“你想着如何褚义一小小商人能在京中党同伐异、凌弱欺寡?上面定站了‘高人'。拿那二三十个商人加上我几个与褚义争雄,也不过拿鸡蛋往石头上碰罢了。得需几分外力。” 胡月问:“外力从哪里来?”李婠只笑:“现如今可走动的人家少了,想动作也没法子,再过几月,定能借力。”如此,多的李婠也不说了。 却说这春闱渐近。一日大早上,有个婆子自窗户外边来报:“梁州来人了。” 陈昌在里间书案上温书,一直未见的梅儿这几日都进屋伺候来了。此时梅儿正捧了帕子伺候李婠正洗脸。 李婠听了那婆子话,还未应声,梅儿便放下手中帕子,掀开帘子喝道:“还不小声些,二爷正温书。” 正逢春慧拎着几个小丫头捧了食盒过来,春慧道:“还没听姑娘发话,你乱吠什么?”说罢,冷眼瞧着梅儿一身娇俏打扮。 那两眼似盈盈灯火,直将梅儿瞧得不自在,梅儿支吾笑了笑道:“姐姐你来了。”春慧冷笑一声,没搭话,待路过梅儿时,她悄声在其耳边道:“前些日子不见人影,二爷在屋内温书,你又来了?”梅儿没回话,一直低着头。 春慧冷笑三声,朝一旁的婆子道:“梁州来人了?你先随我去回姑娘罢。”那婆子连连点头。 李婠见春慧进屋,眼没见着梅儿,放下帕子,问道:“又说她了?”春慧接嘴道:“不过说了她两句,哪家丫头想伺候就进屋伺候,不想伺候就躲懒的?” 春慧自晓得了李婠性情,也是能躲懒就躲懒的一号人物,李婠闻言,止不住往春慧脸上瞧,春慧面不改色地问:“姑娘没瞧见梅儿这几日穿戴?” 李婠心细如发,自是已察觉,只菊生与梅儿兄妹二人自小跟着李婠,李婠自是深信其秉性,笑回道:“见了,她年纪小,怎么打扮也使得。”春慧听了,叹道:“年纪小,只小姑娘两岁罢了,也是嫁人的年纪了。”因着有外人在场,她没再多说,低头摆膳。 李婠问那婆子:“来了谁?”那婆子回道:“来了个执事媳妇。”李婠道:“请人进来。” 不多时,一执事媳妇来至屋中请安,这人自称夫家姓田,年纪四十左右,方长脸,吊肖眼,薄嘴细眉,脸上无肉,略微刻薄,一步一动似规尺刻出来的,自称姓王,现今代梁洲陈府上老太太、贺夫人之命前来京中伺候,并捎来几封书信。 李婠拿起几封信瞧了瞧,没有给她的,摆手道:“给二爷送去。”那执事媳妇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起身进了里间。 陈昌在里间早听到前因后果,也不待那媳妇行礼,拆开信细看,一封是老太太、贺夫人所写,叮嘱添衣加饭等词占了十之八九,只剩一二略写春闱一事,也多是宽慰之语。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