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再放远一些,能看到深沉的大海。 两个人上了缆车,鹿溪趴在玻璃上盯着前面的跟拍看, 好一会儿, 确认对方离得真的很远、自己掐了麦之后那头就再也收不到什么声,才迟迟收回目光。 两只手乖巧地摆到膝盖上, 她看着坐在对面的薄光年,小声问:“你要不要坐到我这边来?” 薄光年微微耸眉:“嗯?” 鹿溪舔舔唇:“这样, 万一你等会儿害怕,我就可以抱着你。” 薄光年失笑:“我不害怕。” 那就是不会过来了。 鹿溪有点失望。 下一秒, 清俊的男人迈动长腿, 坐到她身边。 小小的轿厢微微晃动, 鹿溪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头顶传来清越低沉的嗓音:“但我可以坐在你身边, 离你近一点。” 暖橙色的光芒照耀进整个轿厢,他的气息迫近, 鹿溪微微眯眼,在某一刻,忽而感到温暖。 “我应该从哪里说?”薄光年并不介意谈起过去,想了想, 低声道, “我没跟人说过这些事, 因为觉得没有必要。但既然你想听……也许我会有一点语无伦次。” 鹿溪没有说话。 她低头,两只爪子一起,握住了他的手。 从一条小宠物狗开始讲起。 薄光年小时候并没有养过宠物,一来没人有耐心引导他跟动物相处,二来,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与仁慈和柔软无关。 毛球,棉花糖,波子汽水,都是让人软弱的东西,所以他的生活与它们绝缘。 “直到,有一天,我爸爸突然说,光年,给你条狗,你养一养吧。”薄光年微微抿唇,“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给我这个,有点惊喜又有点被吓到,但是……它很软。” 它很软,眼睛又很明亮。 薄光年没见过这样的生物,一开始不想让它靠近,面无表情地让它走,但幼犬不记仇,总是摇着尾巴跟在它身后。 他每一次回头,它都在那里。 一副纯良无辜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有活力,跟家族里死气沉沉的氛围完全不同。 薄光年跟它对峙几天,开始观察它。 它是纯种,还很小,牙齿咬合力很强,据说跑得也很快,如果从小培养,大概率能成为一条威风凛凛的警犬。 薄光年试着靠近它,触碰它,喂养它。 幼犬在他手中打个滚,发出小小的叫声:“呜汪。” 薄光年的手立刻停在半空。 他要缓好久,才能第二次落下去,顺着毛,再捋一遍。 家里装备一样俱全,为它买了自动喂食器,每天都有专人每日陪它跑步放风。 它并不无聊,但仍然很爱黏着薄光年,撒娇打滚,又或者仅仅只是来他面前走一遭,告诉他:我今天也来看你了。 同样处于幼年的薄光年,渐渐习惯它的存在。 他从小就没什么朋友,性格孤僻,跟谁也玩不到一起。现在有了伙伴,他很高兴。 高兴的薄光年抱着狗高兴地去找爸爸妈妈,想跟他们分享小伙伴新学会摇手动作。 妈妈看了一眼,叫他:“你爸怎么给你弄了这么个东西,狗放下,你过来让妈妈看看,要把手洗干净哦。” 薄光年抱着狗,没动。 妈妈转头去看薄爸爸:“我就说什么来着,一开始就不该把这狗接回来。” 薄爸爸头也不抬:“那不是老杨的人情吗,他找我办事儿总得给点东西,不接这个就得接别的,你想接哪个?” 妈妈不太高兴,微微撇嘴:“你的人情也不值什么钱嘛,就送条狗?” 薄爸爸:“这狗纯种,在国内卖得也挺贵的,人就一个小心意,谁让你往心里去了。” …… 后面的对话薄光年没再听。 他拎着狗,静悄悄地走了。 一直到下午,爸妈都没发现这小孩来了又走。 他蹲下来,与狗平视,安静很久,对它说:“很奇怪,我明明有爸爸妈妈。” 但我又经常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 我好像家里的一个幽灵。 幼犬听不懂他的话,它只能感知人类的情绪,然后小声:“汪。” 但这样也够了。 薄光年坐在地毯上,想。 好歹是有回应的,不是吗? 他知道父母非常忙碌,尤其两个人的产业不在一处,妈妈每周都旧金山北京来回飞,爸爸始终不愿意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