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声敲在众人的心中, 让喘不过气来。 宣室殿偏殿之中,三品以上的官员悉数到场, 一同商议黄河决堤后的抗洪赈灾之事。 这一次黄河改道,众人始料未及, 毕竟黄河泛滥的时间通常在夏季, 而春季却是极为少见, 这一次黄河改道打了大家一个手足无措。 姬昭坐在书案之后嘴唇紧抿,是他没有注意到这些日子黄河上游连绵不绝的大雨,若是他早有预知, 或许这次黄河改道伤亡的情况会小很多。 忽然,窗外响起惊雷,冷白的雷光照亮了姬昭毫无血色的面容,他忽然想到, 原著从没有提过这一次黄河改道! 这样想着, 姬昭猛地站起身来,宽大的衣袖掀翻了书案上的奏折, 发出巨大的声响。一种无法掌握命运的感觉朝着姬昭疯狂袭来, 仿佛上天随时能够收走他和萧衍的性命。 “陛下, 怎么了?” 下一刻,萧衍按住了姬昭的双肩, 隔着衣服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姬昭不由感到安心。 姬昭深吸一口气, 藏在衣袖之下的手狠狠握紧,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失态。 于是,姬昭犹如黑曜石的双眼扫视过群臣道:“天象异常却无人上奏警示黄河决堤, 朕养你们是让你们吃干饭的吗?” 在场的众人被骂得讷讷不敢言,而萧衍却是注意到姬昭刚才眼睛失焦了一瞬,他是在害怕什么。 姬昭率先将矛头指向钦天监,钦天监监正直接被革职,其余官员皆被罚俸半年闭门思过。观测天象是钦天监应做之事,如此异常的天象,钦天监中却无人禀报,可谓渎职。 处理完钦天监之后,姬昭看向在场的群臣道:“诸位爱卿,拿出一个赈灾的章程来吧。” 黄河已然改道,十多个郡县受灾严重,淹没良田数千顷,伤亡不知其数,影响数百万人口。赈灾和后续的善后工作是一件庞大且繁复的工程,尤其是其中还会经过层层剥削。 一想到国库之中的银钱可能到不了老百姓的手中,姬昭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暴虐之意,想亲自杀几个贪官。 黄河决堤后赈灾的章程都是有的,只需要按着以前的规矩进行增添改动就行。 先从附近的粮仓之中调动粮食送往灾区,之后再把朝廷拨的粮食送到,平抑灾后粮价,防止商人赚国难钱,将药材和赈灾银两送往灾区,让灾民修建城墙和官署换取工钱。 姬昭又往上面加了两条,死者火葬,水必须过滤烧热之后再喝。 然而,这些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诸位认为应该拨多少赈灾银两?”姬昭看着在场的众人问道。 “臣以为,拨银钱两百万可以。”谢左相开口问道。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周平便叹了一口气并为难地道:“国库之中并无多少银钱。” 大昱之前几乎每年都对北离用兵,每一用兵便是巨大的花销,征调的民夫押送粮草的牲畜以及几十万大军,每一天的吃用都是一个天文数字。所以,先帝留给姬昭的家资微薄得可怜。 就在姬昭想直接从自己私库中出钱之时,一直没有出声的谢檀书开口道:“臣愿意将母亲的嫁妆尽数捐出!” 话音落下,谢左相手中的笏板都差点握不住了,只见谢左相充血的双眼的瞪向谢檀书,逆子!逆子!真是个孽畜! 谢檀书却是神色淡淡,他父亲之所以能够住得起豪宅,请得起下人,穿得上上好的绸缎锦衣,用得起金银玉器,全是靠着他母亲的嫁妆。 如今,他把对方的荣华富贵的生活拿走,也难怪对方恨不得上前啃他一口血肉。 姬昭看着谢檀书缓缓道:“你母亲的嫁妆?” 谢檀书闻言笑着道:“按照大昱律,女子出嫁后的嫁妆在女子死亡后应该一半归还给女子娘家,一般留给女子的子嗣。只不过臣母家无人,所以臣母亲的嫁妆悉数由臣继承。” 姬昭看着谢檀书道:“谢爱卿当真是为国为民。”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