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宁烟屿的肩上轻抚,这一动作,让宁烟屿拧了眉宇,春夜湿漉漉的寒雾,拂润了他的眉梢,他阴沉着面,那般睨着身下可怜的少女。 师暄妍怯怯地望着他,安慰道:“我没有笑话你,我不知道别的人怎么样,但你已经很粗鲁了。” 她想不到别的词儿来形容那晚的宁烟屿,竟用了一个“粗鲁”。 她大抵是不知道,这两个字更深地刺伤了男人的自尊。 于是那股气息变得愈发冰冷而危险,缠绕上她的雪颈,将她牢牢地扼住。 “师般般!” 师暄妍吓得闭上了眼,可私心里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只是表面上可怖,他实际不会伤害她。 就连她把他利用完就扔,重逢之后,他也只是吓唬了几下她,并没有做出任何报复之举。 她将自己的小脸埋进缠花锦被底下,细声道:“你为什么叫我师般般呀?旁人都只叫我师暄妍,或是般般。” “……” 许久不闻动静,师暄妍大着胆子,将锦被扒拉下来一线,露出曼妙含情的美目。 只见月光幽暗,帘幔垂落在他身后,男人的气息不匀,黑眸阴沉地盯着自己,像是要吃了她,她的一颗心被吓得跳动飞快。 她对了对手指,小心翼翼地望着他:“那我骗了你,我现在跟你说实话,你就会不生气吗?” 宁烟屿的胸膛里有一把火,烧得肺腑灼热,女孩子玉体横卧,软若春水,恰是他亟需的那股清凉。 “嗯。” 他居高临下,双肘支撑在她雪颈两侧。 虽也是在回应着,但思绪根本不在此,几分敷衍。 男人的目光,凝在少女软弹娇嫩的朱唇上。 随着她一颦一笑,那双饱满樱红的唇,唇肉开阖,分外的诱人。 师暄妍把被衾攥着,调整了一些睡姿,小声地道:“我确实没怀孕。” 一句话,让男人的眼底裹挟了一层风暴。 而下一瞬,因为她眼底溢出了淡淡的水痕,而尽数扑灭。 “般般。” 师暄妍眼眶之中的水泽越涌越多,似溃堤的潮水,汹涌不止,他这一次终究是再也按不住手,抬起衣袖,擦拭掉她眼窝处聚集的水光。 他轻柔地唤了她一声,师暄妍忽地靠过来,把脸颊埋进了他的怀里,自哭腔之中,似是终于有了勇气,才能断断续续地说来。 那夜,她腹痛如绞,脸色苍白,他将疼得险些失去了知觉的少女带回了山脚下他巡猎驻扎的青帐。 并唤来了最好的医工为她看诊。 当时他在外面,并不知里头的情况。 华叔景在为师暄妍搭了腕上脉之后,眉目出现了疑难,他用匪夷所思的目光望着师暄妍,问:“娘子这样的腹痛病症,有多久了?” 师暄妍还不知自己身子出了什么纰漏,竟让这般年高德劭、艺术精湛的老大夫,也如临大敌一般,心中微梗,但错愕地回道:“自来月事起,便一直是如此。大夫,怎么了吗?” 华叔景掩面叹息,只是低头去取针。 灯油噼啪一闪,灼痛了师暄妍的明眸。 她蓦地出手,搭住了老太医的手臂,不顾身上钻心的疼痛,咬牙道:“我舅母说,没个女子都会来癸水,都会这般疼,说我的这个病痛,是正常的。” 这回华叔景忍不住了:“造孽,造孽!” 他一连说了两个“造孽”,道:“娘子,你舅母浑说一气!这世上有多少女子,月信造访时根本毫无症状,或是隐隐作痛,岂有个个都如娘子这般,疼得几乎害命!娘子,你是被人用了毒!” 师暄妍的心沉入了谷底,她显然是怔住了。 “用毒?” 她原以为,自己自十二岁来了癸水开始,便每月都要经历一番痛苦至极的磨难,是每个女孩子终其一生都要遭受的,因自己并无特殊,所以也不觉有大碍,然而自回长安以后,一次更比一次剧烈,师暄妍终于忍不住,想找个医术精湛的医工来为自己看病。 她定是得了什么病了。 只是却还是未能想到,她不是得了病,而是中了毒。 是谁能给她下毒,谁又要害她? 那双乌润如漆的瞳眸,仿佛一粒石子丢入澄澈的湖中,激起水花一颤,她蓦地望过来:“我中的是什么毒?” 这位娘子,出身世家,侯门如海,其间掺杂了各类算计,长者自然也曾有所体会,这些宅门里的阴私算计,上不得台面,从前华叔景就是因为看不惯宫中诸多行事手段,每日要无谓行医,方才借着丁忧之故离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