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觊觎那足不蹈泥、衣不染尘的太子殿下,她亦不想委屈求全,侍奉了旁人。 与其如此,倒不如留在侯府。 隔了绿纱窗,传回一道叩门声,门外之人低头溢出轻咳,是家主的声音。 江夫人送江晚芙出门:“芙儿,你阿耶回了,你先去吧。” 江晚芙心事重重,垂眉,向入门而来的师远道行礼,不带一丝风声地离开了寝屋。 这回回来,师远道又是眉结不展,江夫人迎上前,替师远道将外披取下,送他至书案前烤火。 炉上还煨着栗子,正烤得焦香,焕发出一蓬蓬引人垂涎的浓郁热气。 师远道皱眉道:“夫人,我先前不曾对你讲过,是为了予你一个惊喜,前日里还有风声,说陛下恩泽当年弃婴,似乎有意,要敕封金章紫绶光禄大夫,轮到了我的头上。但这两日,圣上却好像没了那个意思,圣旨迟迟不下,我恐生变。” 江夫人递上一盏温热的茶:“夫君勿恼。该是你的,迟早也是你的,飞不走,若本来就是三人成虎,以讹传讹,夫君也不必放在心上。” “话是这样说,”师远道愁眉不展,“但我总觉得像是出了什么变故。你说,会不会是陛下受了奸佞挑唆?” 江夫人哪里能知晓朝堂上的事,不过是师远道平时缺一个倾诉之人,偶尔会同她聊上几句,他在朝政上有多少政敌,江夫人也不放心上。 师家虽说是侯门,但师远道在朝堂上领的,不过是个从五品的文散官,远远不如儿子争气,只要儿子往后官途顺遂,江夫人也就心满意足,对师远道这些给侯府带不来入账的官职变更,向来由得他去。 师远道碰一个钉,知晓夫人不大爱听这些,便转而聊起她爱听的:“夫人可曾听说了么,陛下给昌邑县主下旨赐婚了。” 这倒是个天大的消息,京中贵女但凡有议亲的,总能惹人说道。 比较郎君之间的家世门第、人品样貌、族中亲戚、往后仕途之类的,昌邑县主是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女,又得圣人的宠爱,她的婚事,自然引起了江夫人的好奇。 却说那日出了若鱼那样子的事后,齐宣大长公主一气之下,将洛家大郎打了一顿,发落回了河东老家,昌邑县主是送他回去的,这会应还在路上。 “圣人给昌邑县主指的夫婿,不是旁人,就是封家那小子。” “封墨?”江夫人万分诧异,“可他不是……” 他不是和咱们家般般在好么? 看来,巡视泾河果真只是一个避而不见的由头,有了与昌邑县主的婚约,就看不上开国侯府窄门窄户了。 江夫人神色不定:“封墨与昌邑县主定亲,那般般怎么办?” 师远道鼻子里哼了一股冷气出来:“到现在了你还惦着那孽障,幸得蠢奴上次搅和了大长公主相看她之事,与襄王殿下的婚事是彻底黄了,再过得几日,就给她下一副打胎药,把那孽种一并打了,生得留着夜长梦多。” “至于姓封的那小子,”师远道负手道,“他要与谁家定亲我们不管,但等他回来,我必要到陛下跟前狠狠参他一本。” 这不过是自顾自地以为出了口恶气,实则般般被负心之人辜负,实属可怜。 她到现在还紧咬着牙关,卫护那个负心薄幸的男子,真是教人怒其不争。 师远道这时又道:“把蝉鬓叫来。我要试她一试,让那混账听见她心心念念的郎君就要奉旨与他人成婚,她难道就丝毫不为所动?” 江夫人也正有此意。她不信般般会如此糊涂,到了这步田地,还要打碎了牙齿活血吞,把封墨诱骗她之事继续压下。 “夫君,般般让你失望了,她现下成了这副模样,我这个做娘的,真是不知该如何自处。” 江夫人没有同夫君说,自君子小筑里,蝉鬓带回了许多那日氅衣所撒的颤声娇。 * 一觉醒来,窗外正碧雨泷泷,绿纱窗被支开一条边儿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