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姨娘皮笑肉未笑着,初听语气瞧着正常,可细细听来又觉得有那么些许阴阳怪气的,且话里话外似乎带着几根刺似的,明目张胆的,丝毫未曾有半处遮掩,分明是对卫臻如今被养在了荣安堂一事十分不满。 冉氏本是五房最得宠的姨娘,在老爷眼中她柔弱不堪,可所有人皆知她素来不是个简单的,要手段有手段,要气魄有气魄,管束起她那个染云居来毫不含糊,并不比正房的澜清阁差,不过,对外她向来算是温和的,难得见到今日这样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身边所有人见了都跟着噤声了起来。 映虹见这冉姨娘一大早上就跟吃了炸、药似的,面上只淡淡的笑了笑,恭恭敬敬道:“姨娘说笑了,七娘子无论住在哪里,都是五房的人,待往后身子渐好后,自然是要随着六娘子,随着九娘子一道定时前来给太太见礼问好的,哪里就轻易见不着了,姨娘就莫要打趣七娘子了。” 映虹客气有礼的回复着。 映虹乃是老夫人跟前的得力的丫头,荣安堂出来的,虽是个二等,却也要比旁的高上两三分,便是连大太太见了都是要礼让三分的,冉氏定定的看了映虹一眼,不多时,只缓缓移开了目光,垂了垂眼帘,片刻后,却又将目光抬了起来,这一次,眼中已是十分平静了,只不漏痕迹的避开了这个话题,往卫臻身后瞅了瞅,忽而似是而非问了句:“阮姨娘人呢,方才不还在里头么。” 说完,不待人回,便又眯了眯眼,略带几分嘲讽的道了句:“她倒是知道巴巴往回赶,这后院之中又哪有是真正老实蠢笨的。”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问答了这么两句后,便不再往卫臻、映虹这边多瞧一眼了,只冲六娘子摆了摆手,让她回屋,自己片刻未曾停留,直接大步往澜清阁里去了。 六娘子原是想要回禀一声太太还歇着没起来,都一时未曾赶上。 六娘子见冉氏这幅神色,稚嫩的小脸上染起了一抹担忧,不知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而卫臻却还在思索着冉氏最后那一问一答的话里话外的意思。 虽说冉氏未曾明着说,可卫臻却还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两层意思,这一来,冉氏知道阮氏来了这澜清阁,这便说明,要么冉氏与殷氏交好,五房正院里的许多事情殷氏并未曾避着她,要么便是冉氏耳目灵通,就连太太院子里的事儿都瞒不过她的双眼,结合前世诸事,卫臻似乎更加倾向后者。 这二来,冉氏似乎知晓五老爷去了秋水筑,所以才有后头那句“巴巴往回赶”,且冉氏这日脾气瞅着有些大,再结合方才彩晴来报,说五老爷黑着脸,瞧着十分吓人,看来,五老爷发怒的原因与冉氏有关。 如此,一向温和待人的冉氏忽而向卫臻发难,似乎也说得通了。 这一大早的,令一向温和有加的五老爷发了怒,怒气冲冲的从染云居去了秋水筑,冉氏非但不去哄着,反而匆匆往太太屋子赶,那么,究竟发生了何事呢? 这个问题,待卫臻一行回了荣安堂后,答案似乎慢慢揭晓了。 却说这日卫臻前往澜清阁一事是与老夫人告了假的,且昨儿个京城里的几房伯父们赶回元陵,又是祠堂祭奠,又是晚膳,据说晚宴后老夫人与几房伯父伯母们叙旧到极晚,操劳了整日整夜,想来定是累极了,是以今日卫臻便没去打搅。 回了她的小窝后,还在院子口,远远地只见秦妈妈领着四五个小厮丫头正忙得团团直转,只见秦妈妈命人将屋子里的一应器具皆装到了箱子里,装了两三个箱子正要寻人搬出去,又另有几个丫头婆子抱着包袱,背着被褥等家当正匆匆往外赶,瞧着像是要搬家似的,映虹见了吓了一大跳,忙将那几个丫头婆子拦下了,道:“这一大早的,这是在干啥呢,怎地闹出了这般大的阵仗!” 几人给卫臻行了礼,其中一个婆子恭恭敬敬回道:“具体如何咱们几个也尚不知情,只知秦妈妈方才打老夫人院里回来后,便吩咐咱们屋子里的几个开始收拾家当,让咱们暂且将东西全部都搬去那玉漱楼!” 殷虹听了皱了皱眉,正说着,秦妈妈得了动静,见卫臻一行人回来了,秦妈妈赶紧迎了上来,殷虹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拉着亲妈妈的手急急问道:“妈妈,这……这一大早的怎么忽然间搬上了,究竟发生了何事,咱们……咱们这是要挪地方么?挪到哪儿去?” 秦妈妈拍了拍殷虹的手,安抚道:“甭担心,乃是好事儿!” 说罢,绕过卫臻来到了卫臻跟前,笑着冲卫臻道:“七娘子,您可算是回来了。” 说完,蹲在卫臻跟前,摸了摸卫臻的小脸,笑着哄问道:“如今这住处有些小,有些偏,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啥都没有,七娘子可是住腻歪了,那么,打从今儿个开始,咱们便重新换个新的住处如何,换个大院子,里头有好几间屋子,外头院子有亭子,有水榭,有假山,娘子若是无聊了,可以到池子里喂喂鱼,到亭子里赏赏雪,还可以和冬儿那小丫头到假山后头玩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