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刚一开口, 言语却略带犹豫,待再三踟蹰后, 只见太子方将手微抬,置于唇边, 虚掩唇边, 酝酿了一下情绪,这才娓娓道来道:“今日太液湖边观赏烟花时,孤与卫家七娘子……咳, 孤与卫家七娘子起了些争执,卫七娘子一时恼恨,这才误坠太液湖,孤本欲驾舟施救,不料正好被元帧所遇,将其救下。” 说到这里,太子忽而握拳置于唇边,再次轻咳了一下,这才继续道:“孤原本打算待宫宴结束后,便去恭亲王府代为谢过,不想皇伯母然然在殿前有此一举,孤这才不得不上前向皇伯母解释一二。” 说着,太子看了老王妃一眼,继而看向皇上道:“儿臣并非觉得元帧是不可托付之人,只觉得若要论责,显然该负责之人理应是儿臣,而非元帧也。” 说罢,太子忽而朝着元帝一拜,忽而变得一脸郑重其事道:“父皇,此事乃儿臣鲁莽,原不想殿前论之,以免误了姑娘家名声,既论起,儿臣既为东宫太子,不说万事皆可做到为万民表率,但至少该负的责任还是该勇于肩负的,此事儿臣断不会逃避该有的责任,还望父皇明鉴。” 说到最后几句时,太子殿下语气铿锵有力,前所未有的坚决。 太子殿下话音一落后,全场惊愕。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此话乃何意?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这是要对卫七娘子负责? 这……这卫家七娘子又是何人也? 太子这番话虽说得十分含糊,神色也略带尴尬及躲闪,谈论起此事时,一开始似乎略有几分不自在,什么与卫家七娘子起了争执,太子殿下缘何会与一位小娘子起了争执,哪个府上的小娘子敢与太子起争执,什么误坠太液湖,欲驾舟施救,一个小小官宦之女,怎能劳驾太子殿下亲自施救。 何况,太子殿下还欲上恭亲王府代其谢过,这代谢,代谁的谢?关键是,太子殿下又为何要代? 可太子这话说得越含糊,却越发觉得其中定有乾坤,此事越发可疑。 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确认的,那便是,太子此举,是明晃晃的来跟恭亲王府抢人来了。 太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生生惊到了元帝,也直惊得宝座上的皇后脸色一变,更别提这大殿上那一排排花容月貌的待嫁之人。 要知道,今儿个殿上这数十人中,至少有大半或是觊觎或是憧憬或是向往着高位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的,其中,尤其以国公府之女宁芃芃脸色骤变得最为厉害。 宁芃芃志在太子妃妃位,为了太子,为了太子妃位,她从十三岁起便直直苦等了太子五年光景,眼看如今年纪一日大过一日,太子娶妃之事却一直未见动静,她有预感,太子娶妃之事如何都拖不过今年,是以,她盼今日这宫宴足足盼了两月之久,便是盼得机会多在太子殿下跟前露脸,方才在太液湖边,太子还同与她说话来着,宁芃芃本欣喜欲狂了一整晚,不曾想,天气徒生聚变,生生来了这么一场变故——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太子殿下这是早早便有了其他人选么? 卫家七娘子?卫家七娘子卫臻,她记得,来时还曾遇到了。 想到卫臻那出生,宁芃芃先是心下一松,她连连安慰自己那般出生是威胁不到她的,可是想到卫臻那张脸,又继而想到眼前太子殿下那般坚定的态度,尤其自欺欺人的宁芃芃心中也忍不住陡然一慌,片刻后,只觉得身子一晃,差点儿摔倒在地。 却说这事对于宁芃芃来说,俨然是世界末日,其余十余个娘子亦是齐齐变了脸色,就连站在队伍末端的卫绾,她一向息怒无形、神色淡然,眼下也止不住煞白了脸。 卫绾虽不敢明目张胆的觊觎太子妃之位,可是太子殿下若有似无的朝她释放过某些特别的善意,却也令她在无数个夜晚翻来覆去的幻想过。 太子殿下尊贵比天,乃人中龙凤,若说不爱慕,自然是假的。 打从她六岁那年,在元陵老家初见太子,便觉得惊为天人了。 此后,遇见过的每一个人,在她心里,都不过如此。 卫绾尚不明自己的全部心意,可随着年纪渐长,却也是憧憬和向往过的,退一万步讲,便是她没有资格与太子殿下比肩,那么,另一个,她的妹妹卫臻却是更加没有资格的。 太子何时对卫臻上了心?太子何时对其执意到了如此地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在卫绾的印象中,太子殿下几乎与七妹妹是素无往来的。 太子妃妃位可以是宁芃芃的,可以是梁娘子李娘子王娘子甚至是卫娘子,更甚者可以是方静姝、是楼瑾欢的,却唯独不能是卫臻的。 卫绾几乎不能接受这个事情的发生。 这样想着,一贯淡定自若的卫绾忽而咬了咬牙关,只嗖地一下扭头朝着卫家的席位方位看了过去。 那里,依然不见卫臻任何身影。 然而纵使她人不在此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