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死了要奚人割地五百, 并且签下和谈书, 从此后岁岁纳币,再不得骚扰边境。 这天谈判时又为着割地的数目争执不休, 奚怒皆大王子怒道:“割地五百,还要纳币, 你们真是欺人太甚!现?在天寒地冻,你们中原几?十万张嘴每天都要吃要喝要穿,不信你们还能撑多少天!” 裴适之?淡淡说道:“我朝粮草充足, 兵马雄壮,再打一年也不在话下, 大王子不妨细想想,若是我们不撤兵,这个冬天过后, 大王子国中还能剩下多少人?” 大王子哑口无言。北地极寒, 隆冬之?时别说种粮食, 就是打猎也不可能, 所以奚人每年春夏秋三季都要囤积粮食, 冬天的时候就躲在家中避寒吃存粮,可这几?个月先是诸王子内乱,跟着又与天授朝大军激战,死伤极多, 屯粮也都见了底,况且天授朝一天不撤军,道路就一天不通,外面?的商贾和物资就进不来,如今国中的贫民?已经饿死了不少,王公贵族也多有闹饥荒的,如果不能尽快谈妥撤兵,等过完冬天,冻死、饿死的还不知道会有多少。 大王子忍着气说道:“五百不行,没有这么狮子大张口的!” 裴适之?不动声色:“五百是我朝天子所定,没有商量。” “你!”大王子拍着桌子站起来,吼道,“欺人太甚!” 门外,神武帝负手听着,哂笑?一声:“他撑不了多久了。” 他迈步离开,边走?边向沈青葙说道:“青葙,你猜这和谈什么时候能谈妥?” 沈青葙摇摇头,说道:“恕臣愚钝,猜不出来。” “慢则明天后天,快则今天,”神武帝道,“奚人必定低头。” 沈青葙不由自?主问?道:“为什么?” “在这种情形下,一旦开始暴怒,往往就是无路可走?,不得不准备认下了。”神武帝微微笑?着,志得意满,“你要记住,在这种场合发怒,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就是无能,他一个战败之?人,自?然不可能有恃无恐,那么就是因为无能,憋着一口气,只能发发脾气宣泄宣泄心?里的不满,眼下他已经宣泄出来了,接下来就只能认清现?实,低头认输。” 沈青葙恍然大悟,沉吟着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是真的计较各地的数目,为此发怒。” 神武帝见她露出受教的表情,心?里更加得意。这些天里他时时提点沈青葙,从习字到公文,再到朝堂局势争、天下大势,她聪明灵透,往往一点就通,也让他越教越觉得得了趣味,恨不能把平生所学?都传授给?她,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喜欢这种为人师的满足感。 此时他听沈青葙说起割地,便笑?着摇头道:“不,奚人早就知道割地一百朕不可能答应,之?所以说这个数,无非是想有个商量的余地,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双方一点点拉锯而已,天底下所有的谈判,也都不外乎这个套路。” 沈青葙感叹道:“听陛下这么一说,臣才知道谈判竟有这么多讲究!” “那是自?然。”神武帝笑?着说道,“你看裴相眼下寸步不让,就是因为深知讨价还价的精髓,先一点点耗尽奚人的耐心?,让他们的期望越放越低,低到最后时裴相只要稍稍让一步半步,奚人立刻就会认下,这才是谈判的高手。” 他迈步向外走?着,闲闲地说道:“别看他们现?在讨价还价的热闹,其?实这谈的结果,仗打完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打胜了,想怎么谈就怎么谈,打败了,人家要怎么谈你也只能受着,所以说能不能谈、能怎么谈,关键就看你自?身够不够强,这天下的万事万物,也都逃不开这个道理。” 沈青葙心?中一动,这说法,却跟她这些时日的感触不谋而合,原来果然如此。 神武帝边走?边说,看看已经走?到院外,下意识地看了下九洲池的方向,向沈青葙说道:“走?吧,你陪朕去看看承露阁建得怎么了。” 王文收连忙吩咐传肩舆,神武帝摆摆手,道:“不要肩舆,朕与青葙边走?边说,更自?在些。” 王文收连忙向沈青葙打眼色,沈青葙知道他是担心?万一受了风寒,或者路上磕着碰着,都是担不起的责任,便笑?着向神武帝说道:“陛下要么还是坐肩舆吧?平时里都是走?路观景,换上肩舆的话高度不一,看到的景色肯定也不一,岂不是别有意趣?” 神武帝哈哈地笑?起来,道:“行了,朕知道你是怕朕累着摔着,不过你把话说得这么好听,让朕都不好不听你的了!” 王文收松一口气,连忙传来肩舆,沈青葙扶着神武帝坐上去,轻声说道:“陛下身轻体健,自?然是走?上一整天也不会累,只不过平时走?路看来是一番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