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芳菲一愣,觉得奇怪,伸手轻轻拍拍小萱的脑袋,柔声细语:“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我仔仔细细想了很久。”小女孩面容天真无邪,歪了歪脑袋,语调无比诚恳:“发现,我好像想不出什么活着的好处。” 许芳菲捏她耳朵:“好好活着,你就可以吃到很多美味的食物,看到很多美丽的风景,交到很多可爱的小伙伴。这些难道不是好处?” 李小萱眼里的光暗下去,垂了头,声音也越来越弱:“但是,活着真的好累好难,好辛苦。” 每个人的出生不同,际遇不同,对生活的感受与态度自然也不同。许芳菲无法对这个可怜的孩子感同身受,但她心疼小萱的早熟与悲观,用手掌捧住小女娃白皙却清瘦的小脸,说:“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有了信仰,就能坚定地活下去。” 李小萱好奇地看她:“什么是信仰?” 许芳菲想了想,以自己的知识水平回答:“信仰嘛,就是所谓的精神力量。” “听不懂。”小丫头更不明白了,勾着许芳菲脖子,撅起嘴巴软声撒娇:“菲菲姐姐,你给我举个例子。你的信仰是什么呀?” “其实我也是个迷茫的人。”许芳菲侧目,眺望向远方的天空,缓缓道:“不过,以前有一个人告诉我,当你迷茫动摇时,就低头看看脚下的土地,它就是刻进每个人骨血的信仰。” 我们走过的每一步,留下的每一个足迹,都会被它镌刻铭记。 它也将支撑我们,度过生命中每一个寒冬。 * 许芳菲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并被提前批次录取。 军事工程学院的综合水平,在全国所有军事院校内排名前三,因其校址位于云城,又被简称为“云军工”。 录取通知书寄来的那一天,乔慧兰正在9号院里帮八十岁的张阿婆摘豌豆尖。 送快递的老黄在喜旺街一带跑了好几年,和9号院的老街坊们大多熟识。他把通知书交到乔慧兰手上,笑吟吟道:“恭喜恭喜啊,乔大姐!你家菲菲被云军工录取了!” 乔慧兰喜出望外,一个激动,险些将摘好的青菜打翻在地。 霎时间,满院子的人都闻讯出门。抱小孩儿的大妈,拄拐杖的太公,端着饭碗的租房客,所有住户都聚集在一起,满脸喜色地议论着,又是夸赞,又是艳羡,簇拥着乔慧兰往3栋2单元的门洞挤。 喜旺街这块地,几十年都没种出个像样的秀才,突然出现了一个军校生,未来的国之栋梁,无疑是天大的新闻。 更何况,这个军校生国之栋梁,还是个大眼长发、水灵灵的女娃娃。 许芳菲成了整条街上的明星。 短短几天,她家里收到的米面粮油就堆成了山,数年未曾联系过的亲戚们也纷纷“诈尸”,打来电话殷殷关怀。就连居委会和街道办,都派了人专程上门道喜,拍着胸脯表示“有困难尽管提”。 外公躺在病床上,瞧着一拨又一拨亲戚邻居踏破门槛,无奈地摇了摇头。 许芳菲喂水果的动作顿住,问:“外公,怎么了?” “瞧瞧那些嘴脸。”老人下巴一努,“当初咱家难的时候,谁都不搭理咱们,现在知道你考上了云军工,有出息了,一个个就像恶狗嗅着肉包子,上赶着凑过来。这叫啥?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呐。” 许芳菲笑了下,叉起一块雪梨送到外公嘴边:“这世道,所有人不都这样。正常。” 蹲在墙角玩弹珠的小萱也抬起头,奶声奶气地学许芳菲说话:“就是。这世道不都这样!” 外公睨她们,笑叹:“你们这两个小丫头倒是想得开。” 许芳菲和李小萱对视一眼,彼此吐吐舌头抿嘴笑,不说话。 外公将梨咽下,又问:“对了,菲菲。你上军校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