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作答,只笑着去解那披风。然而抬起手的时候,博袖垂落下来,露出腕间一角雪白色的麻布。 江令桥的目光很快被吸引了过去,道:“你这手怎么还伤着?” 李善叶垂眸一瞟,加快速度解了披风,背过身去将博袖拂下来:“整日打打杀杀哪有不受伤的,新伤叠旧伤罢了。” “谁那么大本事能伤你?” 李善叶转过身来,挂着她熟悉的笑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江令桥张口欲说什么,却被李善叶用话搪塞了过去。只见他从怀中取了只红封白瓷瓶,道:“给你的毒应该用完了吧?” 她顺从地接过瓷瓶,施法敛了下去,道:“杀韦义的时候没用,还剩一颗。” 李善叶点头:“原是如此。” 沉吟须臾,江令桥仰首去看他,忽然开了口:“兄长。” “怎么了?” 她心里一直存着不解:“我们是刺客,可为什么你常希望我以毒杀人,而不是用刀、用剑、用利器?” 李善叶的目光越过她,落在窗外那轮皎洁的圆月上,他想了一会儿,缓缓道:“人生再长久,也终究难逃一死。尘世的苦太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临终之际,还是抬抬手,免去他们些痛苦罢……” 他的话有些深邃,江令桥低下头,觉得在理。相较于她,兄长的确要多几分怜悯之心,斩杀恶鬼时无所不用其极,好人面前一向果决了事,不多添半分苦楚。 见她如此,李善叶又笑,逗弄似的:“你以为如何?” 江令桥正拭剑,闻言停了下来,道:“我以为……你是舍不得四景见血。” “四景?”大抵是在说她手中的剑,李善叶来了兴致,“你给它取了名字?” 江令桥垂眸继续拭剑,头也没抬:“是容悦取的。” 哦……又是这个容悦…… 见她眉眼不再如从前那般阴沉,李善叶便心中通透。想来自己这几年多番努力也未能改得了她的性子,这籍籍无名的外人却误打误撞成了良医,一时竟还有些不是滋味,但大抵下来仍是高兴的,便默默在心里将容悦划入了自己人之列。 江令桥将拭净的剑放入他手中,明晃晃的长剑霎时化作了一条乌亮的长鞭,鞭尾细如毒蛇噬人的信子,长夜里泛着危险的锐光。 这算是这把灵器的一个神奇之处,一剑四相,极认生,旁人驱策不得,却能为李善叶所用,但仅限于长鞭这一相,想来便如爱屋及乌一般,唯有极亲近之人才能同用。 “四景是大名,你这长鞭唤作槐序,算是我取的小名。”江令桥补充道,“硬剑元英,软剑东皇,白绫则是白藏。”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