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在四面八方盘旋着,直往耳朵里钻。 可雾气又能如何?伸出手,抓不住,摸不透,摊开来看,只有一层涔涔的薄水渍,不消风吹,一会儿便杳无踪迹了。 大雾来渐成弥天之势,起初还是隐隐的,淡淡的,后来便像沸了的汤一般愈来愈浓稠,如纱,如绡,只能看得清方寸之地。冯落寒拨着雾气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景致似乎仍然丝毫未变。 就在此时,远处似乎有什么光亮自眼前骤然升起,宛如无数明晃晃的烛火在摇曳生姿。冯落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疲倦的身子里不断汇着涓涓细流,遍及血脉经络,通体又活了过来。她加快了步子,向着那光的来处疾疾追赶而去。 亮了,更亮了!明晰了,更明晰了!裙裾被心底里的急切催发着,一次又一次盛开来,步步生花。终于走近了!依稀可以看出轮廓了!到了! 这时,冯落寒的脚步顿滞,微微站定,没有继续前行。 因为缭绕云雾渐渐稀松,飘散,面前赫然立着一座熊伟的空中楼阁,拔地而起,然不见根基。其间门窗紧闭,抿口不语,像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缄默地看着面前这位造访者。移目换景,可见一楼之顶,悬着一尊乌木纹金的巨幅匾额,飞龙舞凤地提着三个遒劲的大字——相思门。 相思门……相思门…… 冯落寒立于原地,大抵猜出了背后之人的用意,不由忖度这是多早之前便设下的一盘棋。 难说之前种种不是刻意而为的巧合,既如此,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背后布棋的又是何人? 她深吸了口气,无数人影在她眼前掠过,走马观花似地看着,却没有一张脸可以恰如其分地走进这座楼阁里。 她想知道幕帘之后独坐的究竟是何方神圣,让她心甘情愿地跳进一连串精心勾画的圈套里,而无丝毫怨言。她想知道他还掌握了多少鄙陋的真相,竟叫一个外人了解她比自己更甚。 然而,一道门隔绝黑白,想知道的话,需得越过这雷池,去岸的那边看。 这不是鸿沟巨壑的难事,却也不是蜻蜓点水的易事。只是跨过这一步,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去了,便昭示着绝无回到这一刻的可能。 冯落寒抬起目光,相思门的楼阁显得既虚幻又真实,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却又随时会在触及的那一刻轰然崩塌,遗骸四溅。 弱弱的晚风吹来,楼阁里的烛焰也跟着一同摇曳,斑驳的光影像是在跳一曲生命迟暮的入棺舞,烛泪顺着僵直的身躯垂直落下来,好似在垂问,这是否最后的萤火? 冯落寒想去一探究竟,却又畏缩,脚步在原地试探着,摇摆不定地踮着地。M.XiApE.COm